苍白到近乎无血色的脸，又长又黏的湿发滴着水……但就这样，墨儿还是清晰地看清她勾起的嘴角，狰狞的笑意……
寂静，仿佛时间也缓慢了下来，尽管孙墨能听见人接连大喊“鬼啊——”，还有人在哭和跑，更有一人突然主动地站在了她身前，对她说：
“墨儿，别怕，为夫在呢！”
可……
下一刻！
“啊，别打别打，我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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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内：
喝水声！
倒茶声！
就是没有人的说话声！
孙梅板着脸斜睨着尉迟氏，全程黑脸。
肖腾低头看他新画的指甲。
墨儿被孙梅牢牢护在身后，官袍湿了一半！脸上隐隐有抓痕，到现在袖子还是挽着的，显然干架还没干过瘾。
而……
不久前的那只水鬼林鑫，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疼得直哼哼，五官早已鼻青脸肿到不可辨认，牙也少了三颗，现在一把辛酸泪，却也不敢吱声。
外人在，尉迟氏虽心中有气，但……外任还是努力地憋着。
肖百万与狄氏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把眼睛看向了今日见证了整个过程另一人，也是唯一的外人——打更人。
“真的，太像鬼了！”不小心就参与了群殴，还差点把人打死的打更人，短短半个时辰将这话重复了至少百遍有余——
从肖家门口一直反复念叨到现在。
“是啊，若不是这么像水鬼，奴家……定然也不会上前的！”今儿来陪主事进京的一江南茶楼的伙计，也跟着不断附和，后面还不忘再添上几句：
“说起来，真是罪过罪过，现在仔细看来，老奴要是早见过孙老爷，定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我们少东家的妻主了！
断然不敢上前动她……”
“咳咳咳！混说什么呢？”准备好一边看戏的肖腾，一听这人颠三倒四的话，立刻不乐意了，“哪是少夫人吗？瞎了你狗眼了！”
又来一个栽赃他的，肖腾真是气死了。
“那个才是我们少东家的妻主！”另一个今日也参加了群殴林鑫的肖家家仆，赶紧扯正在他身边的姚老板。
“……”刚从江南来京城没几日的姚老板，顿时夸张了“哦”了嘴。
“哼——”尉迟氏解恨似的终于冷笑出了今晚的第一声，眼自然也不忘朝肖百万和狄氏瞟了下。
“哦什么，瞧你年级轻轻的，少东家的妻主都看不出来？依我说，你做什么管事啊，人都不看啊？看长相，也看得出来吧？”狄氏将脸一沉，故意拿眼瞪了瞪表情夸张的姚老板，一手却使力，暗暗压住了要蹦起来打人了的肖腾。
肖腾不禁下意识地回看了他爹一眼。
狄氏却暗拍拍肖腾：爹今儿给你出气！
姚老板立刻委屈的喊冤了：
“老爷这话说……小的第一次也是头一遭才见着少夫人，这……这……这那知道，少夫人不像孙老爷，倒是这位姑娘没这样前，更像孙老爷亲生的。”
“你……”狄氏立刻语塞，“还顶嘴……”
“腾儿爹！”肖百万沉了脸，立刻喝住狄氏。
因大家自来奉承尉迟氏时，都爱说林鑫更像尉迟氏的亲生女，尉迟氏也最爱人这么说，所以这话，大家也都觉得这伙计说得没毛病，最多也就墨儿和孙梅心里不舒服而已。
肖百万挥手示意人下去。
狄氏又被肖百万当众吼了，心里不舒服，一直就嘟着嘴制造低气压，眸光还时不时在不经意瞪向尉迟氏和孙梅这边，表达自己的愤懑。
肖百万无法：“这事吧！是我们……”
肖百万打算主动揽责。
“娘，不关大家的事！”孙墨仰脸四十五度，“人我打的，要杀要剐冲我来！”
“你——”尉迟氏愤然起身指着孙墨。
孙梅立刻护犊子似的将孙墨再次护在身后，只是孙梅这才一起身吧，忽然肚子就“哗啦”一声响，孙梅暗想糟了，早没事晚没事，这会子怎么就憋不住了呢！
“我有些不适！”孙梅向大家点头。
狄氏立刻对墨儿眨眼：“墨儿啊，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你陪下你娘！”
孙墨一看就知这是岳父大人暗示她赶紧跟着挡箭牌。
“娘，我和你一起！”
孙墨从善如流，母女二人就这么在尉迟氏愤怒地一指前，若无其事地走过。
“……”尉迟氏不得不在狄氏快乐的眼神，愤愤坐回原位。
肖百万想再说狄氏两句吧，刚才没狄氏反应那么快，只怕墨儿还在这儿傻愣着，所以……她装没看见——
总不能又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全然弱势吧！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肖腾开始打磨指尖，狄氏喝茶，肖百万也喝茶。
鑫儿疼得还在哼哼哼，尉迟氏几次想开口问“要不要看看”，但一开始就是他坚持要验伤后再看，所以……再心疼也只有忍下了。
于是……
大家闲着也是闲着，继续一起喝茶坐等刚才入睡，又被请起的应天府尹！
另一边。
墨儿陪孙梅找茅房。
一边走呢，孙梅做不了尉迟氏的工作，就只能散了身后所有仆人，悄悄一边给孙墨做思想工作了：
“墨儿啊，你爹呢……俗话说养只猫狗还跟亲人似的，何况鑫儿是你爹亲手养大的，她才不到这么点大……你爹……”
孙梅一路说啊说啊，直到找到茅房。
孙梅挺急的，但谁想这么晚了，茅房里还有先来的，没办法，憋着等吧！
墨儿晃着灯笼，孙梅憋得淌汗，这次话是真说不出来。
她们两人寂静吧，茅房里的人可没闲着：
“这茅房可真够难找的！”
“可不，修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二掌柜，你小心点儿，可脏哩！”
“嗯！”
“……”一阵稀里哗啦声。
又一阵静默后：
“二掌柜啊，你猜我今儿看见谁了？”小二的声，墨儿听着隐隐雨鞋熟。
“谁？”二掌柜似乎并无什么兴趣。
“林大娘过去的老相好！”小二激动。
“林大娘？哪个林大娘？”二掌柜打了个呵欠。
“就是林敏，跑货那个，家里有个小妾跳河死那个，记得不……”小二的声一出，刚一直捂着肚子的孙梅瞬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