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一，我自然始终如一。”但他真的如一吗？
墨儿答了句她心中都模拟两可的答案。
钟诺一嘴角不可觉察地暗暗勾起了丝丝笑意。
“还记得那年，我在我外祖的篱笆院，与你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吗？”钟诺一莲步轻挪，不禁想要把这时间留住。
“你也记得……”墨儿粲然一笑。
“恩！那年诺一……”
斜阳渐渐西沉，霞光铺陈在长长河堤上，将两道渐行渐远的一双人影，拉长、拉长……
**88*8
“娘，腾儿和那鑫儿从未有过私情……儿子不过是看她可怜，把她当妹妹一般！腾儿心里从小至大就只有墨儿一人——
墨儿一人而已！”
肖腾跪在肖百万膝下，委屈得直掉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都不信呢？”
“孩子娘，孩子都这么说了，您怎么到现在还不信他呢？”肖腾爹看着真是心疼，“咱们自己的儿子，你难道宁愿信那白眼狼的话，都不愿信咱们儿子的肺腑之言。”
“是啊，若是儿子真与那林鑫有半点不轨，就让儿子这辈子都养不出女儿！”肖腾立刻对着肖百万赌咒发誓。
肖百万如何会不信自己儿子，但……
“你养出女儿来了？”
肖百万一句反问，当即让肖腾撅了嘴：“孩儿……孩儿不过现在没有，但……但日后必然会有的！算命先生说了，孩儿命里会有女儿！”
“墨儿这一月有碰你？”
肖百万这当娘的话，问得肖腾当即脸红成了大龙虾。
“……这个……这个……”
肖腾脑袋几乎都垂到了地上，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默默晃头。
“她说不舒服，还是公务繁忙？”
肖百万再追问。
被老娘一语全部言中的肖腾咬唇，只得默默点头：
其实，这事儿，他比他娘更急！可墨儿说，她眼下不想要孩子——但他不敢和爹娘说。
“那她可告诉你，她近来在忙些什么？”
尽管不抱希望，肖百万还是忍不住再追问一句。
“她一天都不见人影，回来就睡了……有时候连逗孩子都没力气……”
肖腾答得小心翼翼，肖百万却听出了夫妻离心的征兆。
虽然已经答应墨儿不说，但眼下不说……肖百万拧了两眉，不得不亲自提点提点她这个到现在还不知长进的儿子了：
“鑫儿死了！”
肖腾惊得猛抬头。
就连肖腾的爹也跟着瞪大了眼：“孩子娘，你可不能乱说话！”
“跟着一起死的……”肖百万只把眼直直盯着她儿子，“还有她那个黄毛女儿。”
肖腾直愣愣地看着她娘灼灼的厉目，不懂它娘何以要这么凶的样子，这死了就死了呗，难道，他娘还盼着那个林鑫母女活着，继续往他身上泼脏水么？
“娘以为是儿子干得？”
肖腾很是无辜地仰脸看肖百万。
“这怎么可能，要想弄死她，咱们还等现在吗？”肖腾爹立刻上前护崽。
“就是！”肖腾嘟着嘴，觉得自己真是倒天大的霉，媳妇媳妇疑他，现在连娘也不信了，他好委屈有没有，这心里一难受吧，后面说话就有点口没遮拦了：
“当年她还没生那小野种的时候，儿子就想弄死她了，是您拦着，说什么不可轻举妄动，还说，会反引来猜忌……不然……
那小野种现在也没机会跟着她那下三滥的娘，一起来栽赃儿子。
死了真是……老天开眼！活着也是脏了一片好地方……”
“得得得，这事，还瞒着孙家呢！嘘——”肖百万眼见肖腾这反应，也不像假的，本要一切和盘托出的她，耳听肖腾这么一番话吧，忽然多了个心眼儿。
“我和你们俩说，把嘴巴闭紧些，可不许是我和你们说的，尤其是你这兔崽子——记着就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也要说是从北堂将军哪儿听来的，知道不？”
“哦！”肖腾点头，“娘你放心，儿子打死也不会和墨儿说的！”
“屁话——墨儿早知道了，正疑惑你呢！”肖百万张嘴就来，“不过……一定不能再让人知道了，孙家那边……你们知道的，这事，准得先往咱们身上猜！
到时候不是咱们干得，反而还嫌疑大，衙门就等着找咱们家麻烦呢……都明白？”
“明白！”
肖腾垮着脸，心里觉得自己好命苦矣！
但依他的性子，要把这话憋着一直让墨儿误会着，还真有点难！
尤其是……
肖腾闷闷地才刚踏进院子，招财就赶紧凑到他耳朵边汇报了孙墨在外和“替补相公”漫步河堤，赏夕阳不说，还主动陪人去看花，而且……除开随行的两边小厮书童外，就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啊——
关键，到现在天都黑了，孙墨还没回来……
肖腾彻底吓着了：这是明摆着看对眼了啊！
想他和墨儿成亲这几年，墨儿也没这么陪过他不说，婚前就更稀罕了。
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抱出女儿来停夫另娶，把他换了的兆头呢！
肖腾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再一想不行，他得抱着孩子去孙家蹲守，在这边坐以待毙，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如人了？
“快快，更衣！给我更衣，我要穿……那身新做的，还有哥儿们……”
肖腾现在能的，会的，也就是和人比美了，他就不信这世上除了北堂傲和战蛟还能有人比他更娇俏。
所幸，他这才妆扮到一半，外面就来人说“少夫人回来了”。
肖腾喜出望外啊，急急地将脂粉复又往自己脸上补了又补，便欢欢喜喜提着袍子到院门口迎接墨儿回家了。
墨儿心情挺好，满脑子钟诺一的清淡素雅、谈吐不凡还没暗赞一番呢，抬眼就与她家穿得跟着大花孔雀一般的腾哥哥撞了个照面，吓得差点往后蹦去三尺远：
“腾……哥哥，你这是要出门啊？”去柳姐姐家也没见你画得这花枝招展的！
“我……刚还以为你今晚会住在……公婆哪儿！”肖腾待要一口脱出点什么来吧，转念一想，若让墨儿知道他派人监视墨儿，岂不是更让墨儿不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