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的尉迟府：
“咳咳咳……你……你说那绿帽，当夜倒让璟驸马偷偷拿来戴了？”
刚还在气定神闲品茶的尉迟性德，下一刻就让墨儿一句话惊得呛了水，好半日方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恩！”墨儿严肃地点头，其实提起这事儿，她三个月前也是让不按理出牌的璟驸马吓得下巴都差点掉了，后来嘴好不容易合拢，却有半日都说不出半个字——
太惊世骇俗了，试问天下谁家，就是傻子也该知道这绿帽子是不能戴的，偏那璟驸马还爱的不得了，不给看，还爬到桌子脚偷了躲着戴，直呼好漂亮。
“是讽刺的意思？”尉迟性德拧眉很是忧心。
孙墨立刻果断摇头：“她都戴着头顶上了！头绳也系得牢牢的。我们赶上去抢，她还和我柳姐姐急，直骂柳姐姐小气，不是当时北堂大将军也在，我看她要躺地上打滚了。”这要讽刺也只能讽刺她自个了。
尉迟性德愣了许久许久，好半日才找回些许声音：“璟……璟公主可知道？”
“知道还了得，头一个就把我和柳姐姐先砍了——这事儿啊，就我们屋里的几个知道，说出去，估摸这事能闹得宫里都天翻地覆了去！东边……东边可是做了两顶这样的帽子，据说另一顶是驸马冠……就是给璟驸马的。”墨儿附耳一阵心有余悸的嘀咕。
但这……千古从未听过的奇闻，尉迟性德还是无法再维持她多年的心如止水，这蛰伏许久的八卦心，令她按耐不住地拉了墨儿又问了句：
“这璟驸马，你看她是真傻还是个假傻？”那绿帽子就是傻子也知是不好的吧？难道，这璟驸马其实才是个深藏不露的真厉害？
“这墨儿就不知道了，不过吧，墨儿倒觉得她们那地儿的女人都奇奇怪怪的，你说得了绿帽子，是个女人都会暴跳如雷吧？柳姐姐却是镇定的很，事后还让腾哥哥去估价，问日后典当，能当多钱！”墨儿挠头：
“而且就今儿吧，她还想着东边给她送美人呢！”也不想想，她数日后进了翰林院，以何面目示人——
北堂相、北堂皇后都抱病数月不见人了，末了，还是皇上迫于局势圆了场，这才勉为其难顺着北堂家的说法，说太女嫉妒心太强，竟对旧事念念不忘，给了个台阶下：
但京城百姓不知道啊！
就她打马过来，还在姑母的侧门哪儿，听门子们仍议论此事，一个个方兴未艾的样子。
“哦……”尉迟性德单手托腮，斜倚在她的紫檀贵妃榻上，面露几分颇觉玩味儿神情，很有兴味地拖长了话音，“说起来，这二人，有些意思……得空，姑母我也该会会才是——改日，你替姑母安排下。”
“是！”墨儿点头，明白这柳姐姐和璟驸马显然是对了姑母的脾气。
“那……那日北堂将军，你瞅他神情如何？”尉迟性德开始转话题。
“回姑母，墨儿去得晚，去到嘉勇公府上时，北堂将军已经卧在床了，不过腾哥哥回来说，说当时的嘉勇公已经是面如死灰，不过就是这样，到了晚间，嘉勇公让人扶着来书房时，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但墨儿瞅着吧，都是靠脂粉撑起来的——
大抵是担心柳姐姐会胡思乱想吧！”
孙墨做回忆状，力求详细，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能掠过就掠过。
“那他说什么了？”尉迟性德摆弄这指甲，一脸漫不经心地追问。
“也没说什么，问了几句我们好的话，就问我们刚在议什么？”孙墨儿喝茶润润喉，“柳姐姐就说飞来横财，还开心地让腾哥哥给帽子估价，手里还不忘拿软尺给珠子量大小，估珠子重几钱……”
“……有些意思！北堂将军就没再说什么？”尉迟性德开始玩弄手中的茶盏。
“能说什么呢？绿帽子……就是要说什么，也是背着我们说了！但脸上难看倒是真的！”
就是而今再想起柳姐姐强打的笑与故作的轻松，配着柳姐夫那好似心绞痛般的一脸隐忍，她墨儿其实是心疼的，但……那百官纷纷退避三舍的节骨眼，她们这些朋友不去宽慰宽慰，“朋友”二字又有什么意思呢？
然这种事，又岂是几句劝慰能轻易就开解得了的？
所幸……
所幸柳姐姐竟还有……还有个身份不低，却偏偏倒二不着三的牛村好姐妹！
“不知为什么，以前吧，总觉得璟驸马傻，傻得让人不明白为什么璟公主怎得就挑了她……可那天在嘉勇公府，当所有人都一副苦相时，偏她一脸诚挚的羡慕，一个人小蜜蜂似的，围着那顶绿帽子窜上蹿下，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假的。”孙墨低头看茶心：
“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她，就像黑白泼墨画里，那缀在其间的点点翠色，开始只一点点，不多时，就成了雨后池塘里的一片欢快的蛙声——
姑母你一定无法想象，当柳姐姐努力用俏皮的声音说这珠子多重多重时，璟驸马是怎么猫在她身后猴儿般贼眉鼠眼偷摸的，我们一屋几近泫然欲滴的泪，都全让她傻乎乎的模样逗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想必嫁给璟驸马的璟公主，即使暴跳如雷，也很难有不开心的时候。”
“当她偷偷戴上那顶绿麒麟冠时……想必屋里没谁还想着难受了吧？”尉迟性德放下手中的茶碗，怎么说呢，如说柳金蟾是个不可多得人才，那这璟驸马显然就是她尉迟性德更喜欢的奇才——
传说中的大智若愚么？
“姑母你知道？”孙墨儿有些天然呆地露出一脸诧异。
“用脚也能想得到！”尉迟性德从榻上起身，“你今儿想说的是，柳金蟾还想让太女再送她几个美人是吗？”
“……呃，恩！”不曾想姑母话题说变就变的墨儿微微一呆后，立刻点头，因素知姑母性情时常古怪，墨儿倒也不多问，只管点头，“柳金蟾是这么暗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