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都是她的错,明知尉迟氏是那几十年不变的大少爷倔驴脾气,她还指着什么呢?一个鑫儿事,反反复复三四年,她孙梅是坏人做绝了,结果……现在尉迟氏不是又开始想方设法,又想把鑫儿弄回孙家来了吗?
“走!”
事不能琢磨,一琢磨就是一肚子气!孙梅本还想墨儿常来家的话,尉迟氏就能断了接馨儿来家的心思,可现在,孙梅也是死心了,尤其是刚才墨儿那一席“过继女儿只能孙家女”的话,还真是提醒了她的榆木脑袋——
指不定这次鑫儿抱着女儿来,是她当年没能弄死墨儿当成孙家的“螟蛉女”,现在又打墨儿没有女儿的主意来了!
孙梅开口,墨儿和肖腾岂有不赶紧跟上的?
孙梅打前,墨儿和肖腾紧随其后,这进门还不到片刻功夫,三人一小又转身上了马车去街那端的世勋府。
这一老二大一小走得快,也不及肖腾带来的马车赶车赶得快,等李叔追着尉迟氏跑进后院报消息:“老爷不好了,咱们大人带着大小姐和大姑爷又出门了!”
“当真?”尉迟氏那边凳子还没挨着边呢,就惊得站了起来。
“老奴还能编瞎话么?您赶紧地……看看去啊!”李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尉迟氏这次可不抱鑫儿女儿了,一把将手里的孩子放进身后王叔手里,这提着袍子,就跟着李叔追出了前门,要喊吧……
天色已暗,望过去,街上马车轿子一家连着一家的,这那还有孙梅她们的影子。
“老……老爷……您……您先进去吧!”王叔放下那边鑫儿的女儿,追出来,就看见了前院好似掉了魂的尉迟氏,那刚才听说大小姐要回来,欢喜得挽起袖子亲自下厨的老爷,此刻让王叔看了都心疼。
尉迟氏也知道自己不该站在这外面,但……墨儿这孩子十天半月溜达一圈回来,自打她生了第一胎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他就跟别人家孩子似的,有礼有节,毕恭毕敬,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多一句废话都没有,更别说和他说知心话了。
也不知是不是尉迟氏错觉:墨儿心里可能最大的麻烦就是他这个爹了。
尉迟氏咬唇想说话,有不知说什么好,好半日才问了一句:“是谁说走的?”
“是咱们家大人!”一人小声答。
“……”尉迟氏斜眼一瞪。
“是姑爷……让去他那儿用饭!”下人立刻又改口。
尉迟氏切齿,他就知道孙梅没人先开口,她是断不会这么晚了,轻易开口去那家的:果然又是那下九流的小狐狸精……
“哼——自打他嫁进咱们孙家,咱们就没一天是太平的!”尉迟氏冷哼出声,要此刻冲去那世勋府闹上一场吧,他大家出身的脸面可丢不起这人。
“爹……表姑父,您莫生气,想来是鑫儿不好,不该明知墨儿姐姐和姐夫来,还……”最后赶来的鑫儿又是一脸的满满不安。
“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你墨儿姐姐来,你就不能来吃饭了?都是你那……罢了罢了,你也知他多坏了吧?”尉迟氏要动怒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吧,这旧事重提,说白了伤的还是孙家和他的脸面,“罢罢罢——不提也罢,这养不出闺女,就是他再能舌灿莲花,再让他嚣张个几年,看我多早晚不撵这小妖精走才怪呢!”
言罢,尉迟氏气呼呼往院里回,鑫儿连忙后面追:
“表姑父说得是,估摸着去乡下过继闺女的事儿,也是他撺掇墨儿姐姐去做的!”
尉迟氏一听馨儿这话,不禁脚步一顿,回眸看鑫儿:“你是说?”
“表姑父您想啊,这要是墨儿姐姐真把乡下族姨家的孩子抱回来了,还不都是一样管他叫爹,由他养着——
到时,那孩子就算他的了,您想,他就是养不出闺女,不也照样算他养的吗?”
尉迟氏瞪大了眼,微微张了嘴,惊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乖乖,这小狐狸精……不行,我得去肖家!”
尉迟氏想也不想就奔屋里喊着王叔给他换出门的衣裳,他今儿定要去肖家好好说上一说。
王叔眼见林鑫在此,一时也不敢多话,只敢追着尉迟氏往屋里跑,可一待门关上,王叔就赶紧暗暗拉了尉迟氏往里边屋去:
“老爷啊,你这会子去肖家,老夫人也在那边,你去反对什么?”
“老爷我不答应这事儿!”尉迟氏仍旧忙着换衣裳。
王叔笑了:“咱们大人都说那是孙老太爷的嘱咐了,您难道还要咱们大人在肖家二老面前再说一遍儿?把这事坐实了去?”
尉迟氏一回头,手上的动作愣了:“你是说夫人她也?”
“哎哟我的老爷哦,今儿咱们大人那话,可不一看就是为了护着咱们大小姐!现在大人膝下就大小姐这么一个闺女,您呢处处替鑫儿小姐说话,大人自然是怕大小姐吃亏,自然是要处处替咱们大小姐说话,这不——
大小姐说了前话,大人怕您又责骂大小姐,自然就编了后面的话,您想啊,老太爷能动这过继的心思,干嘛还天天地让人来问大胖重孙女生了没?”
尉迟氏不禁淡定了下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想不通:“即使这样……何必又要扯这弥天大谎的?”
“老爷啊,您也是,明知大小姐心里不喜鑫儿小姐,眼下又为生闺女一事烦着,你怎得还拿鑫儿小姐生的女儿,去要她抱,还说什么沾喜气呢?”
“……”尉迟氏撇嘴,“我也是好心,再说了,我那知她当了娘,心还是怎么窄?
你说,她这样可怎么做官啊,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啊……就连个一起长大的妹妹都容不下,成日里就听她那耳边小妖精在后面挑唆——
愁人哪,好好一个大家小姐,全让一个不学好的狐狸精给教唆坏了,想想就气!”
王叔无语了,这老爷五十快六十的人了,老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半句,他这个当下人的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