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今天院子里没有女人，少姑爷和亲家老爷也都年轻，让今儿放完鞭炮，就赶紧清宅子，锁门后再吃年夜饭，别大过年出什么幺蛾子。”
这……
挂画的音没落，屋里这群老太太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尤其那句“少姑爷和亲家老爷也都年轻”让一群人全都暗暗捏了把汗，赶紧得不敢打这边的主意，纷纷起身相辞——
墨儿那个小霸王，前儿收拾她几个亲舅舅舅母都没见留下一点脸面，她们这群老皮老脸的，何苦临到最后，还落个老不正经的话柄与人说呢？
虽然孙家的这长房孙女婿还真是生得俊俏啊——还有那亲家老爷，也是美得跟天仙似的，都当外公了，还美得不要不要的尤其，父子二人那身段哦……
“哧溜”大家暗暗收起口水，孙家长房可都是当官的啊……在那头仆人上前一脸不知如何开口前，先自动自发地纷纷拱手告辞，灰不溜丢地跑了！
这是年三十。
接着初一祭祖上坟，又遇上那几个老太太携子孙们一同上坟。
一群笑面虎上来嘘寒问暖，试图如往年那般蹭便宜，打秋风。
可巧昨儿老太爷因昨儿与肖腾几个过年，一时觉得味好，吃多了些，便有些受不住，肖腾便以有他呢为由主动留老太爷在家休养，自己轻装上阵带人上坟来。
“重孙女婿，怎得，今儿就你一个来啊！”一个老太太要试图上来套近乎，便被肖腾带来的女人三层挡在老远处：
“少夫人不在，即使本家女人，也请十步外说话。”
“……”主动要开口的女人一愣神，她身边的另一个老太太则围了过来：“那请问今年的祭祖是否也如往年，由长房牵头？”
“……”肖腾一听这话，就知这是明摆着长房不但要负担所有祭品，还要负责这群老老小小今儿的一日两餐了。
若以他以往的性格，那必然是一毛不拔还倒拔人几根才觉不亏，但……这是孙家，按照大周礼，祖上传下来的宗庙田土不但抄家不能收没，还代代由负责专管祭祀的族长家——
也就是长房承继！
所以……
看在那几十亩地的份上。
“告诉她们，自然是照旧例，只是我儿太小，少夫人又不能出屋，不能久呆外面，主祭后，还烦请她们几位长辈继续代少夫人处理余下事宜。”
肖腾抱着娇儿，裹在挡风纱幂里背风而立，他可不想傻得像今儿一早老管家说得那般，这大冷天的，还跟儿时那般，提着大桶打水，一块块赤手刷洗这近百块石碑上的污渍，结果弄得自己一手的冻疮，以彰显自己的孝道呢！
话传下去，那边又问：“少夫人分不开身，那今日的合族团圆饭可还是老宅里？”
“……”肖腾笑，“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自然是照旧！”日后定让墨儿把该清的都清了！
乐不可支冲回家看孩子的肖腾这边的嘴巴还没窃窃地笑歪呢，立刻就有人来说：“少姑爷，那边说是东西不够，让再拿东西过去。”
肖腾刚抱起吃饱饱的胖儿子，不及轻轻轻地咬上一口，就被招财的话问愣了：“不够？”他可是点过数的。
“恩，说什么都差一大半！”招财一脸爷你漏算了的表情看向肖腾。
肖腾抿唇，因过去这事都是太奶在时办得，肖腾料那些个旁到了八竿子的族亲也不该短短一年就欺负到老太爷头上，不想，还是他肖腾这人脸皮比人薄了。
“说少夫人的话，今儿的东西都是按照族谱点了抬过去的，让再找找！然后把管家叫来。我有话问她！”肖腾托着儿子胖乎乎的小模样，忽然发现，就这会子没见，孩子的小样儿都变大了——
皮不红了，脸不皱了，昨日的红小鸭，今儿摇身一变成白天鹅了呢。
“今儿喂了几次？”肖腾拍着儿子，被煞到的心情，霎时好好，要知道这儿子一张脸的重要性，可是陪多少嫁妆都补不来的。
“回姑爷，你不在这当儿，虽就只喂了一次，可小哥儿食量可大了去了，这一顿啊，两边奶都只堪堪够，看样子，等再大些，还真要两个奶娘轮着了。”一边的四个奶爹纷纷赔笑。
肖腾微微一笑，轻轻托起儿子的小胖头，要说点什么吧，外面的人喊“管家来了”，这头的进宝几个，立刻合了外面的门，让管事的女人隔着门回话。
“少姑爷！”管家问得忐忑。
“祖茔哪儿几座坟啊？怎么带去的一百二十来份祭品，那边还说不够？”肖腾可不揭穿这里面的谎言。
“这个……”因着舅舅舅公们的事，管家上次挨了墨儿一顿好刮，眼下也不敢敷衍肖腾，踌躇片刻后，赶紧道，“太夫人在时，她们就这样了。”
“这话……什么意思？”肖腾挑眉。
管家则道：“太夫人在时，说那几房日子过得艰苦，咱们大房再差，也总比她们好些……所以……每次明知她们……她们这样，太夫人也只佯作不知道。所以这事儿……反成了不成文的惯例。”
肖腾冷冷一笑，谁不知孙家女人自墨儿太奶起，就一个个都是只会读书不懂经济事务的书呆？而男人们呢？
精明的不少，但，为博妻主喜欢一个个谁不是怕得罪人，怕被人说是视财如命，自墨儿太爷爷起，一个个也是难得糊涂，而到了墨儿爹，就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说白了，还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门！
所幸，孙家后人怕提钱伤面子，老祖宗们却是英明睿智、视财如命，留下祖训：宁可穷得三餐不继也不许卖祖产半亩地，不然……哼哼哼，肖腾嘴角懒懒一勾：
只怕墨儿娘还没落地，家就该让墨儿太奶败光光，合族沿街乞讨去了。
哎，想想公婆吃了的半辈子豆腐野菜……肖腾想也该是孙家的气数没尽，所以才娶到了他如此贤惠的女婿！
既然墨儿也不和她爹娘一般做派，肖腾也就不拘泥于那些文人相公羞于谈钱的套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