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说的也是!”刘燕也素闻墨儿爹厉害,对孙墨儿更是从头严到脚,倒也没多想,只点头,“日后再议不迟!”纵然肖家而今败了,但墨儿相公的爵位也还在,就算,墨儿终有一日会休夫,但孙墨儿背靠尉迟家,更有太女亲自提点,谁敢说她日后不会飞黄腾达?儿女不跟着水涨船高?
刘燕自然不想错过这门眼看就要到手的好亲事,前话留了余地,接下来话又承接上:“日后我们可要多往来,就算两个孩子不是一儿一女,当两姐妹也是一样的。”
“呵呵呵……让她们男人们去磨叽去,这带孩子的事儿,哪是咱们这些在外做事的女人管得上的?你只管让你家大哥来我家寻我那内子多叨叨,男人们啊,聊着聊着就又是两兄弟了,到时候,就是咱们不提这事,他们也巴巴地追着咱们说——
到时咱们女人再卖卖大女人的关子,说需在斟酌斟酌,被他们软磨硬缠得不行了,再说一声准了,能把他们一个个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这前后的好处可多了去了。刘姐姐小妹和你说啊,这对付家里的男人,要想他们服服帖帖的,可不能一根肠子通到底!”
孙墨儿这节骨眼和刘燕说起了她现杜撰的驭夫术,听得刘燕一愣一愣的。
就连一侧的馨儿和云官也纷纷侧目——
馨儿顿觉自己当日追逐肖腾可不就是败了一根肠子通到底,事事太顺着他,而且还不是太顺着他,而是从头至尾,就没拿出过一丝丝大女人的气魄;而墨儿呢,对肖腾,可不是一天泼皮似的,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就那孙家土妞脾气一天拽屁的很。难道,男人爱得就是这种女人?
云官则咬着唇,十二分忌惮地斜看吹牛皮吹得眉飞色舞的孙墨儿,暗道这女人可嫁不得,生了一张老实脸,私下里却连自己的男人都算计得这般,可见素日里为人处世,就是个狐狸般老谋深算的心机女——
孙二小姐也真是可怜,一帮朋友是这样,就连一起长大的姐妹也这般……
墨宝等人则一个个私下里窃笑:这话真该让新姑爷来听听。
刘燕对孙墨儿吹出来的驭夫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多时,距离这里并不远的刘燕仆人便来消息说孩子抱来了。
一行人立刻起身去茶楼外,即使馨儿与云官也没落人后。
只是……
这孩子一抱来,大家的心都咯噔噔得凉了好大一截。
一个瘦得只有皮包骨的孩子,就这么蜷缩成一团地被包在一团说不清是干净还是没洗干净的半旧包被里,即使睡着了,也还在不停地吮吸着自己整只小手……
“……这是雅姐儿?”明明记得这孩子半年前还白白胖胖。
馨儿不禁失声问出。
云官忙看了馨儿一眼后,又忍不住将刘燕下人怀里的孩子再看了一眼,心内真真发寒:看来刘燕在刘府的地位,远比传闻中的还要糟……
其实,刘燕也吓了好大一跳,她记得她女儿一月前看到时,这孩子也只是有些消瘦:“怎么回事?”
“可……可能是……因为宋奶娘病了!”抱来的人答得咯咯涩涩。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刘燕想抱过自己的孩子,但手刚抬起就又放下了,天知道,这孩子自打她生下来后,她都不曾抱过一次——
当然不是她爹那么着没了,她甚至都不会起心多看几眼。
“……这个……小的也是……也是才听说!”刘燕的下人擦着满头的虚汗,其实她也不想来干这差事,可小姐偏偏点名喊她去……她能怎么办?
“这个……”刘燕看着孩子,说不清是心疼多一点儿,还是丢了面子的懊恼更多一些,不禁用余光斜了斜身后的墨儿,枉她刚才还想着为这孩子订门好亲事,她也沾沾光,谁想这破孩子就这么不争气,这节骨眼给她掉面子——
说恨吧?真正恨得还是那群狗眼看人低的老爷们!她儿时就是这么……
刘燕无用,恨那群她无能无力的人不能,便忍不住要把气撒在这孩子身上:怎么就不跟着你爹一起去死了呢!活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要让人瞧不起她刘燕吗?
刘燕的心也来越黑暗,待要凶相毕露,心疼孩子没爹的墨儿赶紧趁刘燕“龇牙咧嘴”前,抢抱过了孩子,圆了场:
“定然是这孩子想她爹了——我儿时刚离开我爹时,我太爷爷说,也是哭得不吃不喝,一个晚上就瘦得像条小排骨狗了,又黑又小!”
说着,墨儿鼻尖酸酸地抱着小孩子拍着:“去姨姨家,你爹爹病着,你爹爹一定也想着你呢,你是你爹爹的宝贝,你爹爹一定是病得不行,不然一定不舍得你离开他的,司棋,赶紧安排先去府里请个奶娘等着,这孩子一定许久没好好吃东西,对了——
若姑爷在,让他再给这孩子熬碗粥,看这孩子,生得多漂亮!”
刘燕第一次看着一个人,忽然有种泪意涌上眼眶,只是她已经习惯掩饰自己的脆弱,下一刻,她就压下了这份,她打记事起就不曾愿意流露在外的羸弱示人,换以惯常的假笑:
“你还懂哄孩子?”
墨儿只将手里的孩子抱给后面的墨宝,笑向刘燕:“哄孩子第一次,奶猫奶狗倒是不少。”
“看来是这孩子天生有福气,和孙夫人有福气,不如……不如此后,我就让我雅儿唤你干娘,等她能走路说话了,就去你家行拜礼!”
刘燕不愧是刘燕,刚才压下的事儿,这节骨眼儿又让她提了起来。
司棋怕墨儿答应,赶紧在墨儿身后猛扯,甚至做好了墨儿点头,她就以下犯上的准备。
只是墨儿虽傻,却懂物以类聚的道理,她是同情这孩子,尤其她即将为人母,太明白那胡伎为何病成那等模样,却拼着一口气也要看自己的孩子的缘由——
因为……刘燕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这样的人,岂可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