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完美”的计策,但……即使墨儿也听着觉得像是牵强附会,不懂为何馨儿坚信不疑,眼前这个哥儿也傻得信以为真,可……墨儿才觉人家傻得可怜,再转念一想自己——
她墨儿还傻得全盘接受不说,甚至还提着人头抗旨不尊,主动成全这么一**邪小人们的毒计……真正是,不是人傻,而是害人的人太会玩弄人心。
墨儿咬唇,一直恨馨儿如她,也不曾如此刻这般对馨儿人性里最后的善,失望到绝望。
接着胡伎又说了她知悉东宫杀人灭口的毒计后,今儿伺机悄悄溜出刘府来报信,再一次重复恳请肖家无论如何要收留他们的父子,确保他们父子一条性命的话。
墨儿两手握拳,立刻起身:“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
“你们父子在这肖将军府歇下不妥,依我说,不如今夜先歇再在我府上,一则不易被怀疑,二则那大理寺少卿再持宠而娇,也断然不敢来我府上要人,你们说呢?”
尉迟性德一把使力,便将愤而起身欲慷慨陈词轻许重诺的墨儿,压回了原位动惮不得。
墨儿起初不解,但听姑母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确实是如此,便不住地点头:“还是姑母想得周到。”
“既这样,轩逸就烦请你先回府,让府中厨房为这二人先备上一顿好茶好饭——想来他们今儿也是一日都没能好好进食了!你们父子也莫要害怕,到了我府上,就大可放心,就是东宫要查人,也会给我尉迟家三分薄面。”
尉迟性德笑着便让人领着这二人退出了后厅。
孙梅和墨儿也没多想其他,只有肖百万心里觉得……尉迟性德主动拦下这事儿,里面似乎有蹊跷,一待墨儿和孙梅及其他人出去,就赶紧悄悄上前来附耳道:
“尉迟大人,这……就不怕他们是来探虚实的?”京城的事,可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尤其是东宫牵了线的……肖百万心有戚戚焉啊!
尉迟性德回眸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回首附耳道:“这可不就是个假的!”
“假……”肖百万赶紧捂了自己的嘴,左顾右看几番后,方捂嘴又瓮声瓮气地低低附耳重复一遍,“当真……假的?”
“我还能说假话吗?”尉迟性德不待人看见她们二人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就忽然故意放大音量,笑言,“肖老板,您放心,这事儿,老妇敢拦,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话到这儿,尉迟性德一个不经意转身,趁着擦过肖百万耳畔之际,又叮嘱了一句:“等孙梅走后——明儿带墨儿和腾儿一起到我别院赏荷,我有话说!”
话罢,尉迟性德又放开声音:
“他们二人的马车,就用你们肖家的了——性德我今儿来得急,就只骑了马!到时如果有人来查问,我留下轩昂随行,只说是我尉迟府的人,别的一概不知。余下不管发生任何事,性德都有应对之策,你们切莫自作聪明,最后引火上身。”
“尉迟大人的话,小的都明白!来人,赶紧给大人备好马车!”肖百万也拉开了嗓门,“对了,若是尉迟大人不嫌弃,不如……今儿就在寒舍用饭,如何?”
“不了,来之前,就有事要办……这不,不省心的外甥女恼人啊——现在,我还得赶到那边去,只怕已经迟到了——日后得了闲儿,再来叨扰。告辞!大嫂,小妹先行一步——
要事在身,着实不能再耽搁,有空等闲了来府上一叙!”
拱手与孙梅告辞,尉迟性德出府上马就领着几个侍从,一路纵马狂奔而去,尘土飞扬里,肖家的马车紧紧追随,这急惊风似的……
墨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问她娘一句:“姑母一直都是这么忙吗?”怎么她每次去看姑母,姑母不是纳凉喝小酒酒,就是兀自一个人边打瞌睡边钓鱼呢?
孙梅摇摇头:“你姑母闲时可钓三日鱼,忙起来嘛……能赶得上八百里快急,一品大员,可不是天天都有时辰陪着你闲磕牙的!”
这话未完吧,孙梅也忽然像也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猛然抬头也拱手与肖百万道:“哎呀,我这来得……险些误了大事,不行——
亲家,老妇也先行一步,墨儿,家里无事,你也暂且别忙着回来!亲家,告辞、告辞!再晚,就误事了。”
这音没落呢,孙梅也火烧眉毛般,风驰电掣般离开了,独留墨儿和肖百万二人在大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解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这么忙?
墨儿呆头呆脑还没回神呢?
肖百万也忽然得了天启一般,想起她店里有急事,然后……她也消失在了街道的那一头,这头一日回京城,合家就这么忙碌,墨儿也是糊涂了,挠挠头,咸鱼一条如她,想了想,干脆回内院,找另一条“住家”咸鱼——
肖腾去也!
肖腾在屋里心中七上八下,尤其是尉迟性德临走时,丢下的那句另有其人,更是让他坐立不安起来,可眼下他想做什么又不管做什么,生怕再打草惊蛇——
想来他当日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今再听这“假人”的句句道来,与那日传来的消息只见更细,不见出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这边的算盘已经败露,而那边对那真胡伎已经行过了严刑拷打,想来……想来那真人现下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手段如此果辣……肖腾隐隐觉得,这东边真就是吃桃子按着软的来,一心一意地要他肖家亡——
就那么缺钱了吗?
早知东宫挥霍无度,亏空库银无数,四处敛财却屡屡受限的肖腾在屋内来回踱步,深觉当日北堂傲提醒他的话,而今真就是半点不差,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肖腾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回路,最后想得起来的还是北堂傲给他那一字提醒“墨”,此“墨”自然就是墨儿。
墨儿衔接他肖家,与那边尉迟家的一个扣子,东宫为何只对他频繁下手,都意在先令孙家休夫,却对墨儿纹丝不动,说白了,就是不想去除政敌的同时,也卸了自己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