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腾呢,在那帘后听得浑身喘粗气打颤子,纯洁无邪无邪如他,简直觉得东宫就是男人们的地狱,皇太女干得事……那真是一件让一个男人恐怖到无法想象的事,这东宫皇太女分明就是不把男人当人看嘛——
禽兽、禽兽……禽兽都不如,怪不得北堂大哥令愿嫁朝三暮四的柳金蟾,当年都不愿意进宫当那劳什子的皇太女君!
因为,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人嘛!
除了尉迟性德,屋内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感叹皇太女寡鲜少耻、衣冠禽兽——君王、储君都是不可以骂的,在心里也不行!
尉迟性德更关心重点,所以屋内唯一保持着冷静的她继续抬手示意胡伎继续。
胡伎点头,随后朝着孙梅微微一欠身:
“今日奴家寻上大人家的二小姐,其实并非无理取闹,说她取了奴家的清白,虽非真话,但大理寺少卿刘大人的大小姐,当日将奴家引给您家二小姐时,您家二小姐也一起与奴家承诺过——
只要奴家能为她养下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皇太女就做主放奴家出教坊司从良嫁给二小姐,还许奴家一个在孙家的妾室名分——
若是女儿,等二小姐的正夫肖将军亡故,还可给奴家扶正!”
起初的话,大家还没怎么明白怎么就扯上了皇太女的承诺?但末尾胡人后面这画龙点睛的一笔,瞬间让在座的四个女人,外加帘后的肖腾全傻眼了。
什么是“二小姐的正夫肖将军亡故”?
合着这出闹剧自始至终都是东宫安排的?而在后面一直指使馨儿的人是东宫的皇太女?
那么……那么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馨儿撒下那等弥天大谎,还敢那般有恃无恐乐得缘由了!
肖腾和肖百万一片凌乱。
墨儿一脑子的浆糊。
尉迟性德最冷静,她仍旧神情依旧。
孙梅却有些坐不住了,她忽然害怕起来,害怕馨儿真是皇太女的人,怯弱如她,忽然又觉得尉迟氏那么袒护馨儿,都是全对的了——定然是尉迟氏也得了东宫的授意!
至于为什么东宫要这么做,孙梅也觉得自己好似瞬间无师自通了:
此事弄不好是东宫想帮她孙家,因为尉迟氏一直就反对墨儿与肖家的婚事,想给墨儿找个根基厚实,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当相公……
至于为什么要害肖腾,也很好理解——肖腾是中宫那边提拔起来的人,自然不能与东宫这边的人沾亲带故了……所以寻个借口,贬给馨儿为婿,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孙梅坐立不安:
肖腾为孙家养下了孩子,墨儿和肖腾也有了夫妻之情,小两口眼下还正如胶似漆,她要怎么说服,一直觉得娘就是正人君子的墨儿,相信她娘孙梅其实就是十足的怯弱的、唯利是图的伪君子?
孙梅开不了口,而且即使开口,墨儿会不会如她这娘一般世故,说放下肖腾就能转身翻脸无情,还对自己同床共枕、未来孩子的爹落井下石,栽赃陷害,无耻到唯利是图……孙梅也没把握。
孙梅心内很乱,她此刻满脑子唯有一件事:不能得罪皇太女!
孙梅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临时借故将墨儿带出去说说,不料墨儿歪头傻乎乎地就问了一句:
“既然她们都这么承诺你了,你为何,还说要我们救你命?”难道是因为腾哥哥最后还是嫁了她墨儿?
墨儿脑子里一团浆糊还在搅啊搅啊!
不待胡伎又慢慢从头到来,一眼就看出孙梅脸上各种不安交错着的尉迟性德,淡笑着,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的,忽然就一语道破了这里面的天机:
“傻墨儿,你怎么就没听出这里面的道道来呢?
想来,那大理寺少卿的大小姐一开始就是借着皇太女的话在骗你,她们要你为馨儿养下金发碧眼的孩子是真,而许诺你的事是假,其实……她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们父子活着走出教坊司,对不对?”
胡伎点头:“我还听她们说,想借那孩子,要肖将军一家的命,随便抄没肖家充实国库!”
这下,肖百万也坐不住了:果然是一直对她肖家虎视眈眈啊!
肖腾捂着自己的心口,刹那间身上已经透出好几层冷汗了:金发碧眼的孩子……要真等落地,他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自己的清白了。
墨儿瞪大眼睛看着尉迟性德,第一次……她忽然发现她看不懂,也听不懂这眼前的事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杀来杀去的呢?”她不是未来的帝王吗?
尉迟性德只淡淡回看了墨儿一眼,眼下之意自然是要墨儿闭嘴,墨儿也不懂姑母的意思,但姑母官场混迹多年,高居正一品,仍能得圣眷,其间的智慧墨儿不懂,却知道姑母不让说话,就是不能眼前有人不能乱说话的意思了,立刻闭嘴,压下疑问,留待独处时再问。
“你继续自那日验身后说起!你们父子放心,你们父子只要是真心为我们,我们定然不会置你们于不顾,但……你们如果有所隐瞒,那么……我尉迟性德怕就是想救你们,也没想杀你的人,手快!
你们当此知事若是真如你们所言,必非同小可,需细细道来,无一丝遗漏。
不怕是真,就怕其间有误会,不小心就误会了好人,反让那等欺上瞒下的奸邪小人计谋得逞,也误了你们的无辜性命。”
尉迟性德微笑着继续保持着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态度,肖百万连同墨儿等人也无不露出万分慎重的神情来。
“说起这验身一事,是皇太女亲口所言,还是周遭那些个臣子们酒后的提议?”尉迟性德话罢后,不禁又追问了一句。
胡伎摇头,也仔细回忆了一番后,方幽幽地又道:“那日……太女与众位在座的大人们并未如何饮酒,只一直盯着我们一直一直地看,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而后舞毕,奴家与众位兄弟抬脸任人阅视时,大人们还都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其间,奴家想起来,当时还请来了一个宫中侍卫模样的人砸我们之间一个个又细细端详了一番,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最后凡事被他点中了的舞伎全都无一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