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腾吞吞口水,忽觉他爹才是最可怕的人呢!
“爹,没事,儿子和墨儿已经澄清误会了,眼下只要墨儿信咱们……好在那男人,眼下咱们也先找出来了……不过,儿想这事,万万不要惊动官府,仍凭我公婆设法无论是拿钱还是娶进门,一切私了才好!”
肖腾的脑子迅速转了转,觉的策略必须有变,借机流放馨儿三千里外的算盘,看来……暂时是要落空了。
“北堂家也是这么说的,你娘也是这么安排的——北堂家的人说,此事,我们这边一个人都不能露面,更不能表示知道,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狄氏拭干泪,继续道,“去怂恿那家去孙家闹的最初那个小二‘老乡’,你娘也给升了小掌柜,送去下南洋的路上历练了。”
肖腾点点头:“那小二可在京城有什么亲近的人?”
“这你放心,那个店里的,连着当初你娘当初亲口吩咐此事的大掌柜,都一起在下南洋采购香材和南货的路上了,甚至家眷也给赏了房舍,挪了地方。”
狄氏见肖腾神色如常,心里一块石头也稍稍落了地,跟着心里静下来,只是想着儿子被人这么无辜栽赃冤枉,心里还是疼得如刀绞一般:
他真是不知道,那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孙家那道貌岸然的假好人,是怎么养出来的,肖家门外就是条流浪狗,你胆凡某日丢给它半个肉包子,它都知道日后看见你,要摇尾巴以示感恩……
生生一个人,竟畜生不如了。
肖腾听着狄氏的话,头不住地点着,要把所有的细节都仔仔细细地在琢磨一遍吧,爹毕竟也是听娘说了一点点,具体这里面的凶险是多少,肖腾想着自己还是要亲自和娘私下来再认认真真斟酌一次才好。
“爹……”肖腾拉着狄氏,“儿子一会去找娘,一会用晌午饭后,你把墨儿引到后面去,看园子……儿子还有些事,需和娘谈谈。”
“恩,没事,你只管放心,你不来,爹断然不会让你媳妇脱出你爹的手掌心半刻。”这个狄氏可敢打包票。想他在肖家后院,怎么也是看肖百万那个老多情最久的男人。
肖腾知墨儿再是顽皮也始终是个尊长的人,便点点头,又与狄氏叮嘱了再三后,方与狄氏说起这余下数月,自己独自在孙家“受苦受难”的小女婿日子,听得狄氏心揪揪的,真想把儿子接回来说这日子别过了,但……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他把儿子一意孤行地的接回来,不说肖百万答应不答应,只说这屋里屋外的人言,风里来风里去,是个好人,都能让闲言碎语说得活不下去了,更别说腾儿也快当爹了——
腾儿回来,孙家能让腾儿把孩子抱回来么?到时,耳听亲生孩子被后爹打得不成人形了,都不能看上一眼的苦,换哪个当爹的不心如刀割?
再苦,为了孩子,也得忍着,谁让……腾儿偏偏托生是个儿子,这不就是男人的命吗?所幸……孙家是个斯文人家,墨儿也是个斯文孩子……不会三天两头一来气,像肖腾几个姐姐似的,就对自己男人孩子拳打脚踢,跟打牲口似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今后怎么个打算?”狄氏拍着儿子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心无力,再也无法把儿子全力罩在自己的羽翼下了,不过,他发誓,要是孙家敢把他儿子逼没了,他宁死,也要砍下墨儿和他爹的脑袋挂在孙家门头以泄他心头之恨。
肖腾撅嘴,窃笑着附耳与狄氏道:“能怎么办?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呗!”
狄氏挑眉,不懂这儿子何时说话这么也这么咬文嚼字了。
“爹,您就放心,他们怎么对儿子的,儿子都记在这儿呢?”肖腾胸有成竹地比比心口,“他日,腾儿必慢慢地如数奉还——哼哼哼……”
狄氏叹息着嗔了肖腾一眼:“就会说这让爹瞎高兴的话儿?”也不知是谁,总被小三岁的媳妇气得在家要死要活的。
“儿子这不是怕爹担心嘛!”肖腾在狄氏背上撒娇,一时欢喜,又悄悄与狄氏道,“墨儿现在对儿子又跟小时候一样好了。”
“这逞心如你意了。”儿子欢喜,狄氏也跟着高兴。
“那是自然!她不对儿子好,对别人好,儿子岂不得心都碎了,可叹……佛菩萨还是保佑儿子的,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儿子的好日子终于又回来了!”肖腾乐淘淘地又坐回他的位置,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骄傲道,“墨儿现在是,腾儿说什么,她听什么,可不跟以前似的,我说东,她西,见腾儿就跑了。而且,在她爹和腾儿的事儿上,她总是偏袒着腾儿——
处处保护腾儿!”
肖腾说得这叫一个满脸的甜蜜啊,看得狄氏都想伸手去掐掐儿子这不知又摸了多少层膏的脸,看看能不能掐出蜜水来。
父子俩正说着悄悄话,屋外不多时就来仆人喊说是前面让摆饭了,父子俩赶紧理了袍子出来伺候外面两个好手好脚,就是偏偏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得周周到到,一样都少不得的大女人们。
“都聊什么呢?看你聊得这摆饭了,都还在哪儿坐着,不饿么?”
狄氏提着袍子进屋,抬眼就见肖百万领着墨儿对着她那堆古董眯眼看,肖百万讲得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墨儿是看得目不暇接,一对眼睛几乎没在一处花纹上,挤成了斗鸡眼儿。
“走,先吃饭,吃完,咱们再接着看,墨儿啊,娘我还有更新奇的花瓶的,都是这个时期出窑的——不敢说是举世无双,但在这个京城里,你要想再找出个一模一样一个时期的来,也跟大海捞针似的……来,坐!”
肖百万说得意犹未尽。
“嗯嗯嗯,原来一个花瓶也有这么大的学问!”墨儿博闻强记,记得脑袋有点大,虽然她看书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听了不忘,还是要番心思的——
现在脑袋里飘得都是各种区别微乎其微的花纹变化:当生意人也是单这古董里的见闻,就已经堪称是博大精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