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换什么？”陈先红附耳，“男人啊？”
“不换！”这次墨儿可没一丝一毫的思考，张口就是果断地拒绝。开玩笑，此事攸关她相公名节。
“墨儿，你是不是不是姐妹的？”陈先红被墨儿难得有主见的时候，惊得先是一愣，接着挑了两眉，开始准备给墨儿洗脑，她就不信她收拾不了墨儿这么一个娃娃。
但墨儿可不比柳金蟾，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小丫头认定的事儿，就是四个字“心如磐石”，陈先红这后面的洗脑话还没出来呢？墨儿已经再一次毫无商量地抢答道：
“这和姐妹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呢？”陈先红最擅长的就是诡辩，“常言说的好，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裳……”
“但柳姐姐也说过，‘谁穿我衣裳，我断谁手足’！”太清楚陈姐姐厉害之处的孙墨儿，这回学聪明了，压根就不给陈先红对着她滔滔不绝的机会。
“嘢——墨儿，陈姐姐何时见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了？”陈先红惊讶得再次动了动她，脸上最灵活的眉毛，有些诧异墨儿今儿的过激反应。
“这……这是陈姐姐教导有方！”孙墨儿一见陈先红势弱，赶紧转身要逃回安全壁垒。
只是……
见着男人就犯花痴的陈先红如何肯善罢甘休呢？她长臂一伸，又将蹦出了三步远的小脱兔墨儿，给拿了回来：
“墨儿啊，你看你二八年华，风华正茂正值一枝花，这刚刚考上书院，不是老姐姐说，正是你要好好读书的时节，你想啊——
你是咱们书院最年轻的学生，也将来必是朝廷最年轻的进士，这么的最年轻……你想想你的前程，你说……你将来一旦高中状元，这得多少达官贵人们要把自己家如花似玉，藏在金屋的美娇儿许你啊——
想想，这虽说打铁要靠本事硬，但自古朝中有人好做官，你要是将来有个在朝中当大官的岳丈大人，你说你这前程，是不是无量？
这考得好，不如娶得好，娶得好，才能平步青云——
墨儿，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但你要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
不说远，你就看看哪个慕容嫣，她娘是个官吧，你看她，书都不用读，也当了官！”
“陈姐姐，她是吏，不是官！”孙墨儿顺着陈先红的手指看向那头，似乎正试图再次接近金蟾之夫的慕容嫣，微微蹙了眉头：
登徒子，看人漂亮就想占便宜！还没当官呢，就不干人事……
“那……也是……在官衙做事不是？”
陈先红被墨儿的话一堵，一时也不接不上话来，只得胡乱凑了一句，其实，她也不是凑不上话来，而是慕容嫣这锲而不舍的精神，让她心里也跟着纳闷起来：
“墨儿。你说那北堂小哥再美，也是个疯子吧，还动不动就要杀要砍的……这慕容姑娘论理也是个人中龙凤了，要娶什么娶不上，如何就这么鬼迷心窍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执迷其中呢？
不过……这北堂小哥，即使隔着纱幂，也看着是着实美得倾城啊——”
陈先红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如石雕般盯着北堂氏的侧影，兀自醉在了哪里久久不能回神，宛若呆母鸡。
墨儿拧眉，忍不住转过脸来回视“变心比变天还快”的陈先红，不无戏谑地故意地道了一句：
“先红姐，不刚还说要换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没来由的，习惯了非黑即白的墨儿，这心里隐隐开始不喜陈先红，以前先红姐聊男人，她只当她是个痴情种，可现在……她隐隐觉得，先红姐，其实并非托付终生的良人：
她到处找男人，或许，正如她夜里常说那句“孤枕难眠啊”！
“呃……”陈先红并未觉察到小墨儿眼中漆黑如墨的“失望”，先是继续望着那头垂涎三尺，后又在墨儿话音落了约莫数秒后，猛地转过头，瞪着墨儿大了眼：
“你同意了？”
“你做一辈子的春秋大梦，墨儿我也没同意那天！”
墨儿最后一次失望之极地看了左右瞻顾不过来的陈先红，掉头就走，她不懂世间怎么会真有书中那等不懂男人，只想玩弄男人的坏女人呢？难道几句情话哄一个男人一生，令人悲惨一辈子，于她们而言不过与游猎一般，仅为此一刻开心吗？
又或者，腾哥哥于馨儿也是如此，所以腾哥哥而今才会这般恨馨儿……
墨儿心烦，也不知自己在心烦什么，她总觉得世间不会有这样的人，可偏偏书里写的朝秦暮楚薄情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接二连三……真让她一身的侠义热血……败在了懦怯的性格上！
“墨儿别啊，你就可怜可怜你老姐姐我，至今孤家寡人……一把年纪还是老光棍一个……”
陈先红心里放不下仪态万方的北堂氏，但同时也割舍不下妖精似的肖腾，尤其后者虽脾气刁钻，但健健康康，不疯也不颠啊——
本来相貌就在伯仲之间，更是各有千秋，北堂端庄如盛绽的花王牡丹，雍容华贵，举止娴雅；肖腾则如壁上带刺血色蔷薇，肤白胜雪，唇红如血，媚眼似妖……
二者都是绝色，都是惑人心的妖魔！
先红等人对美的不可抗拒，是打小和肖腾一起爬上爬下长大的墨儿所不懂的心魔。
陈先红拽着墨儿装可怜，墨儿无语地看着她，决定不被假象蒙骗。
“你说，错过这次，老姐姐可能就再也没有明天了……”陈先红继续使用她的哀兵之策，“这娶不上相公，就没有儿女，没有女儿，就没人养老送终——
我们陈家就要……”
“我孙家三代单传！”孙墨儿不想再听下去了，头大。
“呃?”陈先红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墨儿的话，不禁一愣，少时脱口而出了一句，“墨儿你不会……”
“我已经和我娘说去他家提亲了！这种模样的……先红姐你也知道，这次遇上，也不知下辈子有没有机会……真是……恕难再让了！”墨儿盈盈一笑，旋即转身，这次，先红没有拉住她，而是傻在了原地——
目光……再一次，错，是不得不，只能最后孤注一掷地落在金蟾身边的北堂氏身上：下辈子都未必能遇上呢！
疯的，就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