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知道！”
墨儿一急，来了句“我不知道”，合家全傻眼了。
孙氏夫妻、连同馨儿心口是稍稍舒了口气了，可肖腾不乐意了啊？他辛苦了那么久，“不知道”什么意思啊？难道墨儿在外面还真有过别的男人？但圆房后，他天天都盯得死紧，只除了……
“墨儿……那日，我和我爹去客栈，也就半日不到的功夫——你……你……那天那么晚回来，是真……真……真去外面看了别的男人？”
肖腾要急得恼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要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干嘛那大夫说得症状全在他身上？
不及肖腾嚷完，尉迟氏就跟抓住了什么要紧话似的，立刻追问墨儿：“这可是真的？”
“是啊，可有此事？”孙梅也紧张地追问。
孙梅答什么，她那日确实是去看了别的男人，但……她看鹅蛋哥时，是远远远地看的
——现在仔细一想，奇了，怪了，她最近路过白鹭镇望江楼，似乎有一个多月都没看见过鹅蛋哥了，他……
关键时刻，墨儿走神，肖腾气归气，但眼瞅着这孙家合族都一门心思往一边倒，这是……肖腾脑子可转得快，不等墨儿答个所以然来，他先主动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爹娘，你们别逼墨儿，就算墨儿眼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女婿的，女婿也会一样当自己亲生的一般养着，就像爹对馨儿一样，不偏不倚，视若己出。
墨儿，你别想太多——
只要是你生的，都是为夫的孩子！”不是，再说。
肖腾这话说得……立刻让在场的全哑口无言了：他说得不对吗？傻子才说不对呢！按照大周的规矩，妾室的孩子都得管正夫叫做爹，妾为季叔，亲爹也只能唤季叔——
肖腾这话，天衣无缝啊！
于是，一场酝酿了一阵的风暴，就这么被肖腾一句话，消在了无形中，孙家夫妻，连同那头伺机跳进来也搅合一通的馨儿，全愣在了当场，不知当如何拆这个场面。
墨儿也被肖腾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趁着大家都尚未回神，肖腾二话不说，一把牵了墨儿就与孙家夫妻施礼：“女婿先带墨儿回去换身衣裳。”
孙家夫妇还是无话可说，既然女婿都这么说了，尉迟氏也只能附和道：“咱们也都先换身衣裳，一会儿……墨儿，你还得去书院呢？可别耽搁久了，不然……”
尉迟氏嘴里的“天就要黑了”尚未吐出，肖腾一个不经意回头看院外的动作，便让他哑了言——
说来也奇怪，那嘉勇公，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这么得客气，明知他妻主今儿也要返回书院，但就偏偏非要留他们一家在府里用饭：
这好了。饭用完了，天色也差不多要暗了！
当然他们家女人，根本就无须走这科举的场子，也有官做！可她们孙家的女人不读书，就没有前程可言啊？
天色已暗，尉迟氏心里恼，但还能说什么？北堂家这样的高门阔府，她们孙家可攀不起，就是他有心想攀，当年他娘谏言让人家大哥进宫为后的事儿，这过节，明面上大家都当是莫大的恩惠，但也只有身处其中的才知道，这仇可是结大了。
尉迟氏抿唇，好半日才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早睡早起！”
肖腾一得公公松口，想也不想，施礼后便拽着墨儿往外面自己的小院奔，隐隐地只听得身后似乎又传来呃尉迟氏的喊声：
“明儿一早就走——院里用饭，可不许耽误了课！”
肖腾只当没听见，拼命拽着墨儿，就像爱面子的爹拽着自己不听话的女儿，气呼呼地往家走般，两耳不闻身后事。
但他装听不见，尉迟氏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他前面喊了没人应，转身就喊了王叔一路小跑直追到园子门口处：
“小……小姐……姑……姑爷——老……老爷说，让……让您明儿一早就去书院，早饭也在书院用！”
王叔一把年级，跑得这叫一个气喘如牛，就差没学狗儿般吐舌加大喘息了。
“王叔，你告诉老爷，明儿姑爷我亲自送大小姐上山，亲手交到姥姥姥爷手里，定然不会让小姐迟上半刻！”
根本就不给龟速墨儿答话的机会，肖腾“笑盈盈”地说罢，便用力扯着墨儿回身就进了园子，反身令人立刻锁了园子门，墨儿一看这情景，顿想起一句话：
“关门打狗”！
“腾哥哥，墨儿……墨儿刚……刚只是被吓着了！”此刻不解释更待何时。
门内门闩才落，墨儿第一次大小伙上花轿，头一遭反应如此神速。
肖腾“笑盈盈”地“温柔”地注视着墨儿此刻黑亮亮的眼，用无比“柔媚”的声音，只低低地轻问了一句：“真……只是吓着了？”
“嗯嗯嗯！”墨儿立刻用她“天真无邪”地大眼睛无比“诚恳”地点头如捣蒜，“刚……你们都冲来问墨儿，墨儿……墨儿就吓着了——你……腾哥哥你知道，这突然……突然说……说是有了——
墨儿……墨儿……墨儿怕一时又说没有了，大家都失望！”
墨儿真是佩服自己这自圆其说的本事，一日比一日渐长了——果然，柳姐姐说的对，这女人成亲是开大智慧的开始！
肖腾瞅着墨儿这“狗急跳墙”似的模样，只觉得好气吧，又好笑——早干嘛去了啊？
“那你说‘不知道’？”肖腾余怒未消。
“那……墨儿是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啊？”墨儿继续装傻诡辩。
“……”肖腾待要排山倒海般将墨儿狠狠说上一通，可……墨儿这一答，倒把他说蒙了，“你……你……你难道没听出你爹娘问得那话的意思？”他都一听就明白了。
“我……我就一直没回过神来。”墨儿一脸的乖乖猫似的委屈。
肖腾只觉得头晕，眼见周围下人们都歪着脑子、拉长脖子地侧耳听着，干脆深吸一口气，拉着墨儿先回屋。
墨儿则跟在肖腾身后，大脑迅速旋转，这辈子，她从觉得自己脑子有今天这般好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