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心里触动的墨儿,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句:那你对馨儿……也不差啊!
“你个薄情寡义的……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我要是没了,我告诉你,你去我坟上认错,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对你掏心掏肺,一心一意,从你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开始等着你长大,好嫁你——
你穿着叉叉裤满院子跑的时候,我成天地围着你转,好几次,你拉粑粑,还是我帮你擦的……你要对我不好,会天打雷劈的!”
肖腾叨叨起来,连墨儿穿开裆裤的事都拿出来当大事般提了,听得墨儿满脸黑线:这哪是娶得相公啊,分明娶了一个她的“小奶爹”!
墨儿越听越无语,肖腾是越说越来劲,甚至把墨儿三岁有一次在乡下玩小兔子跳跳,一跳跳进臭水沟,还是他拉拔出来的糗事也翻出来说了一说——
这是传说中的温情脉脉……枕边细语,童年趣事?
墨儿眼瞅着肖腾翻起旧事滔滔不绝的样儿,内牛不止:
青梅竹马,有时候,真的……真不好!腾哥哥关于她儿时的回忆,原来好的没剩几个,她墨儿童年糗事倒是让腾哥哥记忆犹新,此刻……如数家珍……
所幸,肖腾还知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眼见着墨儿的脸越来越囧,他也就赶紧见好就收了:
“不说你了……你啊,先吃好,别饿着——
你说,我打小就把你伺候跟个小祖宗似的,自幼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你变了心,我也断不能变了心,是不是?
不说男人必须都得从一而终吧,就是做买卖,也没这么傻的吧?本钱投出去了,不说利滚利,翻几番,也没白丢着本钱不要的吧?”
肖腾边说边继续如刚才那般喂墨儿吃虾饺,即使墨儿伸手要自己吃,肖腾也将手移了开:
“你啊,你一吃,又吃到身上,还是我来,你还看你的书!我不可打扰你看书,不然你考不好,你爹又得说是我的不是。”
肖腾之执拗,墨儿自幼领教,当然肖腾口中的那些好,墨儿也记得,只是那些“好”稍不顺遂,腾哥哥能立刻揍她一个包:
例如儿时,他也不知哪儿弄了个糖人来与她,她惧爹,不敢要,只拿着书杜绝诱惑,结果,腾哥哥急了,说他好心都没好报,抬手也不知是不是无意地,当即送了她额头一个包,事后立刻无辜地像个犯了大错的娃娃,哭得比她还伤心……
末了,还得她安慰他,和他一起把糖人你一口我一口趁着爹发现前,舔完了——
当时是开心了,腾哥哥笑得跟朵花似的。
可家去后,也不知是怎么走漏风声,她又挨了爹好一顿胖揍,非说她眼皮子浅,小年纪怎么就那么馋……还拿手撕她的馋嘴巴……揍得她自此不知馋为何物。
明明当时,馨儿也想吃,不过是腾哥哥藏着只给她……这事细细一想来吧,孙墨儿抬眼看肖腾夹饺子蘸醋的细致样,隐约是记得腾哥哥一直对她好,许多好都是背着馨儿的好——
多放了肉的午膳,好吃的各地美食,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都会兴高采烈地藏在袖子里,等到无人时,悄悄拿出来与她分享……
直到,她将他拒之千里时,他也还执着追着她示好,就是……张口闭口“对馨儿好”,让人受不了。
但如果真和馨儿没什么事,又何必明知她与馨儿势不两立,他还要处处替馨儿说话呢,弄得她像“孙家一害”似的?
墨儿才觉松软了七分心,不自禁地又硬了三分。其实……眼下腾哥哥和馨儿到底是真有还是真没有,她其实也无心去非要弄个是曲理直,她的对腾哥哥心,自打四年前离开军营,向腾哥哥承诺“一定会对馨儿好”那天起,就死了!
现在……有的,不过是一些不舍与儿时的记忆,还有的,就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她不知要怎么和腾哥哥表明,她与他,就是没有馨儿,也已经真的不再可能回到儿时
——何况,腾哥哥一面之词,也着实无法几句话,就真能说得清,他与馨儿那好几年的“私情”:
没喜欢过,后来怎么又常在一起说话?偏一见她回家,就立刻跟弹簧似地猛然起身?
没怎么样过,馨儿又是哪里来得胆子,胆敢将这么一个谎,一说了说了几年,尤其……今年特别多!
还有馨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早不有,晚不有,偏偏是腾哥哥出征回来后,就有了?
而且,就在两月前,腾哥哥还各种要她对馨儿好,说馨儿可怜,让她别欺负她……希望她两姐妹冰释前嫌,即使在敖关那夜也是如此……
若非心有挂牵,如何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想得、担心得还是馨儿身份被揭穿后,在孙家日后的日子难捱……
旧事不提,不伤!
但墨儿这心只把旧事微微这么一翻来再问几个问,打小就和爹不亲,把腾哥哥当至亲之人的墨儿,还是有种被人背叛了的痛——
她打小就各种维护他,以为只有他是她独有的,他对她私下里的各种好,她都小心翼翼地珍惜着……直到后来……
她才傻透了地发现,原来腾哥哥的那份私下里的各种好,是同时属于她和馨儿的,而这样的同时属于,她孙墨儿令可不要!
也许是她墨儿心窄,也或许……腾哥哥其实只是和爹一样,是个难能可贵的“贤夫”,他对馨儿的好,最初只是如亲哥哥与亲妹妹一般的关心,又或者怜悯——
后来……因她的排拒,馨儿的会错意,或许就暗生了情愫,也为未可知。
但无论是前者的同情转亲情,还是后面的日久生情,她墨儿都不想知道,也压根不想去任何解释,她只想躲得远远的,再喜欢也好,腾哥哥再漂亮也好——
她墨儿心不大,却已容不下一个腾哥哥!
腾哥哥,还是像……哥哥一样才好,她墨儿已不想专有,自然也不想把他当自己男人,或者相公——
远远的欣赏,像一份亲情;一道不可得的风景;一个只需要尊敬,远离,就好的“别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