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腾像只撒娇的巨型大哈叭儿狗,趴在墨儿身上巴巴地等着,若是能借他一条巨尾,他能把整个帐子摇得整个都晃动起来。
“恩……自由!”
孙墨儿想了半日,终于想出这么一个还算是恰当的词,本以为腾哥哥一听到这个词,定会如茅塞顿开般,瞬间明了她的苦心,瞬间对着她感激得痛哭涕零,然后……
对她感恩戴德,再来几句“你的大恩大德,腾哥哥我定然此生没齿不忘,来年就是当牛做马,也定要报答您的成全之意”等语,熟料,墨儿这话音还没落呢?就挨了肖腾好大一个白眼:
“自由?”肖腾哭笑不得看着墨儿,真不知她这是在白鹭书院让墙给撞了,还是白鹭书院的墙被她给撞了——
自由?他一个男人,要自由来干嘛?能吃能睡,还是能呼风唤雨,保他生生世世心想事成?
“有了自由,就可以追求幸福啊!柳姐姐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才是最最要紧的东西。’
孙墨儿说起柳金蟾的歪理可谓是朗朗上口,神情还一副推崇备至的模样,瞅得肖腾想不吐槽都有点难:
“自由……自由得去要饭,你要不要?”
肖腾意有所示的一句,立刻才觉慷慨激昂,一条康庄大道正向她墨儿招手的孙墨儿当即哑口无言,她倒不知道肖腾已经知道她要了大半个月饭的时,但三餐不继的“自由”与“自由得一无所有”,孙墨儿想来这辈子是都不会忘记的了的重大“财富”了。
“呃……此自由非你说自由,我说得这自由……是一个人自此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不再受到任何束缚。”例如……你跟着馨儿走!
孙墨儿赶紧比手画脚地努力表示她的真正“意思”。
肖腾可看不懂,只听墨儿这话吧,先时他觉得白鹭书院是个神一般的圣地,现在呢,他才发现那里确实“神”,两个月不到,不仅把本就脑子有点呆的墨儿变得更呆了,而且……还附赠了个“异想天开”的毛病:
真是他嫁妆多,肖家有钱,而今他也算是封侯拜将了,不然……他将来可不得跟着墨儿边喝西北风,还得边附和着说:“好饱,好饱!”
我的个墨儿哦,这是要把人学成神经病啊!
肖腾吞吞口水,听不懂墨儿的话,可明白了这潜伏的巨大危机。
“那……为夫也不求多,就想……先咱们俩有个孩子,一个两个、三四个不拘多少,当然,越多就越好了,老人们都喜欢。此外嘛,顺便你……再守着为夫一心一意过完这辈子!愿望不多就这两个,你……给‘自由’下!”
墨儿的大话,肖腾也不好直接戳破,干脆就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啊,把自己的愿望附带说上一说,看墨儿要怎么自圆其说下去。
“呃……”墨儿脸上的表情刹那间一僵,顿时明白腾哥哥这是“会错意”了嘛,她说的是“自由得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幸福”,腾哥哥却把她当庙里的许愿菩萨了!
“怎么了?”
肖腾嘟着小嘴,半挂在墨儿的身上,故意露出一张殷切盼望愿望实现的无邪脸庞,瞪着湿漉漉的猫儿眼瞅着墨儿哭笑不的模样,只看墨儿要怎么许他好处——
不切实际的海誓山盟,他肖腾是生意人,傻傻的赔本生意,倒贴进孙家还得受婆家气,一次就管够了,这后面的日子吧,墨儿可不能对他不好,不求赚得钵满体满,但血本无归是万万不能的。
“难道你又想对我不好?”虽知他是在故意曲解墨儿的话,但墨儿对他的愿望但凡稍稍迟疑,他都忍不住要恼。
“不是了,是我说的意思……和你……”墨儿为难地忙要解释,无法实现的承诺,她是个君子,可不敢乱说。
“不管!你只管告诉我,你要不要在家多陪我几日,我病着都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说,于情于理,但凡你是个有点良心的女人,是不是都该留下来陪我几日,不求你从旁做什么,但只要你能在身边安慰,时不时说上两句话,我也是心里好受的——
你明知你爹爹……打小就嫌弃我,我爹娘眼下也不在身边……偌大一个家,就孤零零一个,我在你们孙家病着,没人问,也没人关心,你爹见着我就成日里夫德夫纲——
你也不想想,我这身子是为了谁才突然这么垮了的?
墨儿,我只问你,你要不要管我死活的?还是你早就盼着我死了,好再娶?呜呜呜……我人都给你了,你却对我一再而再而三地不闻不问……
我跟你说,你要是这次又丢下我在家里,等我活活病死了去,我索性……明天就吊死在这屋里,然后化作厉鬼,来日你娶谁,我就掐死谁!”
明明就是威胁十足的话,可肖腾偏偏就是能墨儿的话里说得这般“我见我怜”,听得墨儿身后的毫毛一根根地竖起来。
要答应吧……
“不是我不留……而是……”孙墨儿忙要寻个好理由。
“你爹?”肖腾素知孙墨儿说话爱绕山绕水,废话可以一堆,但关键的……却常常会忽略而过,所以,他也没工夫等墨儿慢慢慢地给他绕羊毛,干脆,就替墨儿直接送上答案。
“……恩!”
墨儿一怔,欲说不是,但……一想她爹也定然是这意思,干脆就直接点头——反正……爹素来对她的事,都是“不”字当头,这么答,也不算不孝了。
“……”
肖腾垂眼,他就知他和墨儿的事,公公尉迟氏定然在后面没少做手脚,而且馨儿还悄悄和她说过,说公公,在他出征时,和好多仕宦之家的爹爹往来甚密,好似……有给墨儿另谋新婿的心思——
他那会子生死未卜……
公公干得这事,想来寒心,一家子,谁家儿女不是父母心的肉?何必如此厚己薄彼,待人这么狠呢!
提起这事,肖腾就难受,明明在军营着,因着墨儿对他的好,他也曾想过,若他能活着衣锦还乡,奉旨成婚,婚后定会好好孝敬公婆,努力视同自己的亲生父母,只为了报墨儿千里寻他不畏生死的一番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