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鸡蛋风波:八个鸡蛋惹的祸
五月,夏日已临。
昨夜一场暴雨,据说两江的水飞涨,不少船只已经被迫搁浅河滩,江水汹涌,不利于行。
墨儿午睡醒得早,不及梳洗便再次开始托腮拿着书,对着窗外哗哗哗直下的雨出神,至于想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前儿收到了腾哥哥说他已经启程返回白鹭镇的信;再或者,是腾哥哥说,此番迟归,是因为公婆也将随行:
因为娘收到了姥姥寄往京城,希望她此番到苏州例行公事时,能到白鹭镇做一番学子们应考前的讲学,毕竟这一次的江浙主考,她虽不出题,但却有参与阅卷的任务。
墨儿脑子乱乱的,胃里仍旧时不时有些翻搅,虽不严重,但也不太好受就是了。
柳金蟾起的很早,大家凑钱买的鸡蛋,剩得已经不多,大概大家为了不吃亏,一个个愣是学着吃鸡蛋狂人般,在早饭开始前,往肚子里硬塞了七八个蛋,反正……墨儿和金蟾让蛋黄生生地梗难受了!
当然,这难受按照竹林馆独孤学姐的说法,也可能是因为孕前期造成的,毕竟看脉象,隐隐约约像是快两个月多了——
虽未确诊,但独孤学姐的话一般不会错的,她家祖上自太奶起,就是世代宫廷御医了。别的不敢说顶好,诊断女子有孕、胎位不正等,可谓是大周朝的权威。
明明是极好的事,明明肚子的孩子,孙家的太爷们太奶们两鬓斑白,早盼星星盼月亮般,就等重孙女露面,他们才好下去见列祖列宗。
但……
墨儿就是觉得心里烦,看谁都烦,尤其肚子里的孩子是腾哥哥的这事,尤其让她心里烦!暗说,她也真是傻,怎么当初就不懂得,在遇见腾哥哥之前,先找个男人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怎么瞒天过海,骗过腾哥哥和所有人才是墨儿最需要思考的事儿!
虽独孤学姐答应她,暂时瞒住所有人,但突然又给发了孕膳牌的事,又让她如何瞒过姥姥姥爷,还有那群知道她是白鹭山长外孙女的先生们呢?
“啊啊啊啊……”
墨儿抓着自己的脑袋大叫,将自己一堆短发,抓成了一片凌乱的灌木丛后,依旧没有一丝好转,还反招来了同寝室数人的冷眼一瞥:
“墨儿,这可是木板隔得,虽然咱们习惯了,但……你想想隔壁又来敲咱们门,咱们大家脸上也挂不住不是?”
最近因柳金蟾山脚下卖包子,杨豆腐给山长家送豆腐事发,再加上“官系户”山下近四十的张捕头的十八岁小妻主黎荔搬来,她们这本来因白鹭异类陈先红而臭名远扬的万年落第室,自昨儿起,又得了新的绰号:“白鹭之耻”!
以至于,她们寝室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左邻右舍,楼上楼下,就跟让马蜂蛰了似的,集体暴躁。
当然,她们就更悲剧了,出门,都得有个强大的心理壁垒,以免被身后的指指戳戳,异样眼光,戳穿脆弱的脊梁骨。
杨豆腐皮糙肉厚,有刀枪不入的“自我孤立”铠甲。
陈先红呢,本来年初就想退学的,但家中请先生困难,自己复习,又摸不着考题重点,想着入秋就要考试,也就暂时留下,谁想来了志同道合地柳金蟾,二人时不时互暖。
孙墨儿嘛,天天神在在,先生讲课,她都能神游,所以别人说什么,不说什么,她一律充耳不闻。当然,她是传说中的山长远亲,时不时也有不少懂利益的,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先生们对墨儿有些与众不同的关心,会时不时笼络,所以墨儿丝毫没有危机感。
余下,柳金蟾本就是马大哈,她满脑子的只有青楼的花魁,转来转去,左有人际不算太差的孙墨儿,右有志同道合地傻大姐陈先红,小日子嘛,自我感觉不错,用她市侩的人生哲理来看,简单概括起来是这样的:
我柳金蟾又不是钱,我哪有本事,让人,人人都爱我呢?
朋友不需多,一人足矣;乐趣不用少,有美男更好!功名富贵如浮云,我柳金蟾想也得不到,不如乘船西去,一夜贪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奇葩中的奇葩,白鹭书院的所有人,都不懂,这柳金蟾是怎么混进白鹭书院的,不过有小道消息说,这柳金蟾是因为不小心与嘉勇公妻主同名,不小心录入错了,毕竟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山长也不好撵她走——
但……有一个让大家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的事,那就是柳金蟾还是书院的禀膳生,每月能领朝廷补助一两银子养家糊口,还能每日领一升米两斤肉过日子——
这是除了举人外,唯独秀才中的佼佼者才能有的福利——
论理秀才都该有,但……国库吃紧,名额有限。
大家想不明白,也猜不透,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真相:那就是柳金蟾是这届头名——着实不像个正经的读书人。
再然后黎荔,自打她娶了一个二婚带孩,年纪还比她爹都大衙门捕头后,她就活在了闲言碎语里,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已经被生活磨砺得市侩了,但她一进书院,整间以前看着还有点书香的“万年落地室”,这二日,飘得都是糖酒鸡蛋味儿。
剩下的周燕,其实后面也一直在动作,想换个寝室,但……她和黎荔、杨豆腐她们二人一样,既非考进来的,进来时又脱托了不少关系,她娘还给书院赞助了不少钱,所以嘛,说搬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再者,她这样的,去别的屋,只怕也呆不久——
白鹭书院什么地儿?
一群眼高于的各地才女们的聚集地,平庸之辈,还是呆在平庸的寝室里更安全。
就这样,周燕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留在了“白鹭之耻”里,混成了这污浊里的一股清流。
因此,陈先红这话一出,屋内一片静默,就墨儿一脸懵逼,只当是墙壁太薄。
叫都不能叫……还能干嘛呢?
墨儿拥着被子,坐在床头,想挠床,这挠床总不能隔壁又来敲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