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儿子怎么就不会讨公公欢喜了?”是他成见太深,难讨好,好不好?
人前没脸,肖腾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本来也没墨儿什么事,可馨儿这么会讨她老丈人的好,衬得她这个正牌儿媳顿如尘土,虽在家早已习以为常,可眼下是在肖家……墨儿忍不住缩缩缩,试图将自己藏匿在肖腾高大的身影下,不被老丈人发现,但……
“是啊,腾哥哥最会讨我爹欢喜了,每次见着我爹,都嘴特别甜,做事也抢着做,墨儿,是不是?”
馨儿嘴巴甜,立刻迎着狄氏喜欢的事开始盛赞肖腾。
这人情这做的……
“呃……是!”她怎么会知道?
墨儿不得不尴尬地露出一张脸,强撑起一抹笑:她没成亲就逃家了好不好?
“你腾哥哥新婚就在娘家住着,馨儿啊,别诓骗你姐姐了。咱们可不能这么做人!我们生意人做事,最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这做人啊,就跟做生意一样,当以诚信为本!”
肖百万在前,如何能让馨儿这么将她宝贝儿媳墨儿压了下去?墨儿姥姥姥爷有顾忌,她先时已经撕破了脸,此刻是说话不留余地:
“话是好听了,可假话就是假话!骗人就是骗人!腾儿啊,你是我肖百万的儿子,可不能因为而今半只脚踩进来官场,就这般言不符实——
你公公和婆婆都是实诚人,你啊,做事要诚,要实实在在,可不许去做那些个看似花哨却名不副实的浮夸事儿?”
“哦!”肖腾抿唇,赶紧低头继续吃饭。
馨儿无故被肖百万削了脸,也不敢如何,毕竟人家昨儿都直接开口喊她“滚”了,此刻再不懂事,想来肖家的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来了!只得收起她的巧舌,乖乖埋头吃饭、
墨儿不战而胜,想要趁机窃喜一番吧,又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忙也低头吃饭,怕让肖腾对她露出不屑的目光来。
然……
肖百万贬了馨儿,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少不得要来抬抬墨儿:
“墨儿啊,今年入秋省考,书三年来,都温习得如何了?”
“恩——倒是烂熟于心,就是……不知到时临考如何……难不难了!”几乎一个半月都没摸过书的墨儿,有点小心虚。
“没事,难不难,都不要紧,进去考就是!来,多吃点!其实这鱼目珠子啊,你别看着不看看,但读书人多吃有好处,明目的!”肖百万一反昨儿阴郁不定,今儿笑得可是心花怒放,
“你要不爱吃啊,娘,今儿一早,特地让人给你熬了一种深海鱼油,这玩意,吃了眼睛亮,而且生下来的孩子眼睛也漂亮,特别有神!
你啊,一会儿拿去,要记得每天吃上一勺——腾儿,你媳妇忘了,你也别忘,知道不?
墨儿啊,你和你腾哥哥也该抓紧点了,最好秋后啊,你既能金榜题名,又能传出喜讯,你娘心头的头一愁就能解了!”
昨儿才说三年后必让她和腾哥哥好合好散,今儿转口就让她和腾哥哥早点抱孩子……墨儿有点不懂这些大人们口中的“一言九鼎”是不是专门用来哄小孩子的。
“是啊,墨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孙家三代单传,现在不要,以后,就得跟你爹你娘似的,过了三十到处找方子。”
不等墨儿还兀自懵懵懂懂沉浸在昨日的话里琢磨真假,墨儿姥爷傅氏立刻替墨儿接下了肖百万的话。
墨儿抬眼看姥爷,姥爷笑得两眼只有光。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傅氏在墨儿的手臂上轻拧了一把。
难道这里面还别的用意?是故意说给腾哥哥听得?
墨儿扭头看肖腾,肖腾低垂着脸,只拿眼斜她的,大有含情脉脉的意思——难道……是因为她昨儿晚上又和腾哥哥在一个屋里过夜了?还是昨儿,他们在他不在时,又达成了什么新的协议?
墨儿努力追思,隐隐觉得,是姥爷昨儿夜半出去了一趟后,回来一切就变了!
墨儿不禁拿眼看她姥爷。
傅氏只笑。
墨儿再看肖腾,肖腾抿唇看她,面色如桃。
其实肖腾心里也没觉得多少欢喜,只是心里一块石头微微落了地,以前总觉得他和墨儿之间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可现在,他才知道,他和墨儿终究是不一样的,墨儿娶得是一个他,而他嫁的是一个家族——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家族,隔着世俗伦理,隔着门第,要想真正的心贴心,不是去了哪几层衣裳,就能简单解决的事。
可,连那几层衣裳都不去,就更别想走进墨儿的心里。
想着,肖腾暗暗暗地将自己的手伸到墨儿的手下,逼着自己对墨儿柔柔柔得娇嗔:“看你,现在还傻不愣登?还不赶紧谢谢娘?”
“谢谢……谢谢娘!”
孙墨儿一头雾水的傻呵呵道谢,余光里,她看到了馨儿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这怨毒的目光令墨儿的心头“倏地”紧了一下。
饭毕,姥姥、姥爷又在前面和肖腾父母唠嗑了。
临走,姥爷只悄悄地与墨儿道了一句:“墨儿啊,馨儿学坏了!”
学坏了什么?
墨儿不懂,任由肖腾拉着穿过园子,沿着甬道回廊一路回房,昨儿还觉得模糊了的小屋,重又焕然一新似的,帐帘换了,屏风换了,书桌换了,就连古董架上的器皿等物,也全都焕然一新。
这……
就跟搬了个新家似的。
墨儿看肖腾:“这……”
“这什么?”
肖腾憋了一个早上的气,这才顺着他落坐床头的当儿,方呼出好大一口。
“怎么都换了?”墨儿指着屋的四周,很是好奇。
肖腾想也不想,当即横了墨儿一眼,嘟嘴娇嗔道:“说你是个不管事的,还真是个不管事的——
早上的事,还没看出来么?”
墨儿歪头:“早上的事?”早上有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肖腾冷冷一笑,拽了墨儿坐到他身边,将他早备了多时的话,一骨碌倾泻而出:
“可不就是早上的事,其实……也不能算是早上的事,这事儿啊,仔细算起来,也不知有多久了,但就你也知道的,打前儿起,咱们屋就闹了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