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招财等人,因也没少爷的吩咐,加上少爷是个天生的财迷,居然一个个又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挤上了后面的马车了,丢下孤零零的馨儿一个站在风里:
怎么说呢?
来时浩浩荡荡,去时丢人独一个,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但……谁让她不讨老夫人欢喜呢?
仆人们纷纷表示,他们也只是路人甲,身不由己。
馨儿则站在尘土飞扬后的客栈门口,静静地看着那头跑了不到百来丈,复又停下下人的肖家马车,冷笑:
她就不信,打今儿起,墨儿还能和腾哥哥把这日子过得下去——可以说,那东珠钗,她就是故意要给墨儿看的么?
当然,比预计得早了点,不过……早有早的好!她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墨儿和腾哥哥,以及她们这群势利眼呢——
想着,馨儿从袖笼里翻出一块碎银子,只是才拿起,后面的客栈老板来了:“孙小姐,您看,您是不是先把这一天的几间房钱付了?”
馨儿瞪眼:这难道不是肖家开的吗?
狄氏领着肖腾刚上马车,转瞬又下马车,提着袍子,就奔前面找肖百万。
肖腾虽然也不是善辈,但今儿被馨儿再度洗了脑,临下马车时,远远又见馨儿孤零零地站在那客栈门口,怎么说呢?
毕竟大家是一起长大的,过去自己也没少嫌她是个“要饭”的跟屁虫,此刻,再回头看她那么无依无靠吧,良心突来迟到地发现了,好似这一刻才明了了当日公公尉迟氏为何对馨儿那般的偏心。
趁着爹急着奔前面去的当儿,他稍稍慢了两步,就忍不住埋怨似的,与墨儿嘀咕道:
“我娘是个糊涂人,误会我爹,你这个当姐姐的,还能丢着你妹妹一个人在哪儿孤苦伶仃地不管不问么?”
这话若是其他人,又或者肖腾和馨儿没什么,他如此这般说,自然是在理上,还能彰显出贤惠。
但偏偏墨儿就不爱男人这种贤惠,尤其肖腾又和馨儿有私。
若依墨儿四年前的性子,必赏肖腾一记白眼,旋即拂袖而去:别说姐认识你!
然……姥姥说,要诓着他,哄着他,好歹把这眼下的三年蒙混过去,至于三年后,他要和馨儿私奔也好,隐名埋姓,迁居塞北闽南都好,绝对与她墨儿,一点瓜葛都不会有——
所以,墨儿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三遍“腾哥哥就要改嫁了、就要改嫁了、很快就要改嫁了”后,扬起一张笑得很甜的脸:
“好!”
“好什么?”肖腾让墨儿好似心不在焉的笑,笑蒙了。
“腾哥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你们才是一家人!
墨儿继续告诉自己保持“相敬如宾”般的客套笑:她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肖腾心里怪怪的,然爹的事要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丢下一句:
“还能怎么办?你想办法,接她回来啊?这人是活的,事是死的,难道你一个大活人,还办不了死事?搁你爹在,又得说你!”
墨儿本打定心思,对肖腾的事一概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但……偏偏肖腾哪壶不开提提哪壶,张嘴就踢到了墨儿的大铁板——爹!
“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关我什么事!
墨儿忍不住张口就咕哝不满,她最恨人拿她偏心爹来压她。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家怎就不是你家了?”肖腾也生气了,“就你家是我家,我家就不是你家了?有本事,你去了就不回来啊?”也太偏心眼了!
肖腾素来和墨儿说话,口没遮拦,但这一句出来,忽地他也愣了,因为墨儿突然看着他不说话了。
“我……我我……一会儿再和你说!你等着!”
肖腾忙着要解释吧,解释起来又会没完没了,偏他又担心他爹在里面有事,只得先撂下这话,但临进门,忽又担心爹娘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墨儿等久了,也耽误正事,只得临迈脚,又回转身:
“你也别等了,先去接馨儿吧!”你家事,你自己处理!
墨儿撅嘴,心里学着肖腾的话“有本事,去了就不回来”,不禁腹诽:你以为,是我愿意来的?不是你抓我回来的吗?
但她转念一想,争什么吵什么?她和腾哥哥事到如今,还需要多说一句话吗?
常言说的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两条心,各顾个,她孙墨儿没事闲得找抽么?惹不起,躲还不成?反正,打今儿起,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所以墨儿也没回嘴,自然也没等肖腾父子自肖伯母的屋里出来,就大功告成般,宛若逃出金丝笼的雀儿般,直奔前门,撂下一句“我去还钱了”,便飞也似的,跑得人影子都没了——
哪像去还钱,倒像刚从牢里放出来放风的。
她前脚一跑,后脚狄氏气急败坏的拖着还不及迈进的内室肖腾,自屋里出来——那死不要脸的金老板,居然趁他这片刻不在的当儿,爬进了他的房!
还要离家出走吗?
狄氏还正犹豫,里面的大管家忽然出来喊住了他,说是夫人有东西要给他。
打开一看,狄氏的脸当即全青了:全是用西域文写下的各种地契!
“爹?”
肖腾不解,也要跟着看,狄氏就赶紧合了匣子,转身又要去找肖百万,大管家说话了:
“老爷,夫人说,她晚上要和金老板商议要紧事,所以,让您暂时先和少爷挤一晚,而且……夫人也和少夫人说了——
少爷,晚膳厨房都备好了,要不要送到院里?”
肖腾也不疑其他,点头就说:“送吧!”只是这一抬眼,才发现,墨儿眨眼的功夫,人真没了?难道在客房?
肖腾想想,转过头吩咐招财:“去和少夫人说,说要用晚饭了,让她赶紧过来!今儿老爷和我们一起吃,别让等久了!”
一侧招财挠挠头:“爷,少夫人刚好像有什么事,出门了!”
“出门?”
肖腾拧眉,再一想,才想起,可能是办他刚才让她办的事了,这才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