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等我……为夫回来！”
言罢，肖腾跺跺脚，对着墨儿暗暗暗比了一个“等着瞧”的鬼脸，便掉头就领着招财几个亲自去寻他爹了。
肖百万一瞅自己儿子这老大不小还孩子气十足的模样，不禁心里长叹：亏得是订的娃娃亲，还是订在孙梅家，不然这刁蛮的德性，搁在谁家，谁公公能喜欢？
心里叹归叹，这儿子毕竟是自己养的，还是亲眼看着慢慢长大的，肖百万能对那群女儿声色俱厉，却舍不得对这个唯一宝贝儿子说重一句话，因此……
肖百万万分歉意地坐在床沿，暗暗支开屋内其余人，笑向墨儿：
“墨儿贤媳啊，你和娘说实话，你在外面是不是……钟意上别的男人了？”根据今儿一早问闺房公公的话，肖百万推断墨儿即使外面有了意中人，也必然是谨守着谦谦君子之礼，以墨儿的闷性子，指不定还只搁在心里，只字不曾与人提起。
反应慢半拍的孙墨儿尚未从“你妻主”“为夫”二词里回神，乍一听肖腾之母，突然这么一问，不禁吓得赶紧摇头：“没！”还没……来得及……遇上……
肖百万一看墨儿这单纯的模样，心里的一块石头立刻落下，但嘴上还是十二分善解人意地继续笑言：
“有，也无妨，女人嘛，谁不是三夫四侍，就你娘我，各省各地还都有腾儿的小爹小叔们呢！”
墨儿一听肖百万这话，心里筑起的防线，立刻松了泰半，待要跟着肖百万一起尴尬地笑笑吧，肖百万盈盈笑脸下，忽然又道了这么几句：
“但，眼下……就是有，你也莫要和你腾哥哥提半个字，他……
你是不知道，大婚那天，他差点没从你们新房的屋顶上跳下来……寻死觅活的，非说你嫌弃他年纪大了，才逃的婚——
他啊，要强的很，别看他素日里大大咧咧，像个马大哈，其实心思细腻，你不把话挑明啊，他就爱胡思乱想。所以……
墨儿啊，纳妾，外面有人这种事，这一两年，尤其是你们还没个女儿之前，都别让你腾哥哥知道，娘怕……他又想不开。可以吗？”
墨儿吞吞口水，不敢相信，肖腾还真能闹上屋顶去……
“娘，墨儿……”没想这么多！
墨儿忙要起身道歉。
“当然这不是你的事，你腾哥哥脾气不好，打小就爱和你怄气，据说还欺负过你……娘知道……你不喜欢他！”肖百万忙一把又将墨儿压住不动，“但……他喜欢你啊！”
墨儿想说“不是的，娘，不是的，腾哥哥其实心里喜欢的不是墨儿”，但这种话一出口，这么多人……腾哥哥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她只能梗下到了嘴边的话，只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自己的心滴血。
“这样！那个男人，你告诉娘，娘给你去说，要是衣食有困难，娘还可以帮你养着他……你放心，娘也不是不让你将来迎他过门，只是……且等等，你腾哥哥毕竟和你还在新婚，不说燕尔，但你想，一个男人，这辈子和你定了亲，别说已经出嫁，你们昨儿还圆了房——
就是订下了婚约，他也便就算是你的男人了，不能再二嫁了。”肖百万才刚落下的心，但乍看墨儿突然垂下的眼后，彻底沉了下去：
“你……你让你腾哥哥再欢喜个一二年——
娘保证，待你和你腾哥哥有了孩子，娘就亲自出面，让你腾哥哥接那个男人进孙家。”
“娘，不是的，真没有！”一路都在要饭呢！墨儿一听肖腾之母竟忽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禁也跟着急了，赶紧摆手道：“娘，真不是你想得这么回事！”
“哪……是怎么一回事呢？”肖百万死了的心，又活了回来。
“这个……”不能说。
墨儿再度抿唇，又瞥了眼。
“你腾儿哥哥，素日里太凶了，你不想娶他？”肖百万继续试探。
墨儿摇摇头。
“那……就是那年你去军营，你腾哥哥不跟着你回来，你生他气了？”肖百万再猜。
墨儿还是摇摇头：“娘，那不怪腾哥哥，军法如山，北堂大将军亲自和墨儿说了。不是腾哥哥不回来，而是回来就得当逃命处置——是要杀头的！”
“那……就是……你不喜欢你腾哥哥了？”肖百万再问。
墨儿抿唇片刻后，依旧摇摇头。
“娘，你别问了，你猜不到的，墨儿也永远都不会说！”墨儿一瞅肖百万还想再问，忙咬唇撇脸，道了这么两句，“不是腾儿哥哥的错，也不是腾儿哥哥不好，是……是墨儿觉得配腾哥哥不上！”
“墨儿啊，娘打小看着你长大，你自小就连说谎都不会！”肖百万心里倒是有了另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她不能宣之于口，“还是你腾哥哥不好，对不对？”
孙墨儿垂眼，不再言语，因为眼圈红了，怕说出来的话，会哽咽。
“墨儿啊，不管如何，你们而今也已经是夫妻了，昨儿你们也圆了房……娘只想说，你腾儿哥哥是真的喜欢你，心里也只有你——
你不要再躲着他了好不好？”
肖百万也心里酸了，她能说什么，明明都是孙家的家事惹得祸，怎得偏偏就让他的腾儿成了替罪羔羊呢！
孙墨儿咬着唇，努力想点头，但心里的坎，她过不去，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与心里放着馨儿的腾哥哥朝夕相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做不到，却又似乎不得不做……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可怜，墨儿待要求肖百万能不能将腾儿带离开白鹭镇，只要远远地不要再见面，孙家正夫名分什么的，她可以什么都给腾哥哥，就是要她一生不婚，她也不在乎，然她终于鼓足勇气，要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时，外面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肖老板，您找奴家？”
这声音……
墨儿循声而望，这一望，到舌尖上的话，再次滴溜溜地全部遁空而去——他——哪个梦里的老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