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边就睡着小小小的墨儿,她一直都不醒,嘴巴都起皱褶了,丑巴巴的!
夜就那么熬着又熬着,熬到一直在一边给墨儿换帕子的老人都睡着了,而他还醒着,然后他就爬到了床沿边,看着烛火快快烧,天快快亮。
夜,是那么静!屋渐渐得变得越来越暗……
暗得他都有害怕了,然后一只小小小的手,就那么热乎乎地压在了他的手上:
“你是人参娃娃吗?”
漆黑如墨的眼,伴着甜甜的声音与小仙子般的脸,就这么在他寂寞的眼里,像朵午夜昙花般绽放出很特别的精灵之光。
“我姥爷说,人参过了百年,就会成精,然后啊,祂们变得娃娃就像你一样漂亮,他们会唱歌……”
那一整夜,墨儿,三岁的墨儿居然给他讲了一晚上的故事——他觉得她好有学问哦!连他心里的恐惧与寂寞都被她给全部赶跑了……
可现在……
肖腾的眼红着,眼泪真就这么吧嗒吧嗒地一如他娘最贵的珍珠般,颗颗滚滚而落,为什么他开始喜欢她了,她却越走越远了呢?
肖百万也默不作声,只站在那里兀自叹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许孙家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报恩,她最初只想找个借口,将她的钱以嫁儿子的名义,送给孙家,自此让孙家不在豆腐青菜的过日子,以报她当年保全她肖家的恩——
可现在……
孙梅唯一的女儿,下落不明,孙家眼见着就要香火难继——这报恩,报得什么恩?成了报仇了!
肖百万恨自己当年真是想报恩,油蒙了心,,而今再看自己儿子,短短一月,已经瘦得快没个人形了,亏她当时还担心儿子在军营养得太肥壮,会被小小的孙墨儿嫌弃……
现在说退婚——
已是不能了,或者……
“腾儿啊——要是……要是这次,我们找到了墨儿……你不想嫁她,改嫁其他人,娘,也依你。娘定会办得比这次还……”
十八年来,肖百万第一个在儿子的婚事上,松了口。
狄氏心中一阵狂喜,赶紧拉着肖腾,欲让肖腾给他娘磕头,熟料这肖腾死孩子,根本就不等她娘把话说完,抬手放了筷子起身就是那句:
“改嫁改嫁,你们就知道让我改嫁?我不改嫁——就是墨儿真……真娶了别人,我也是正房——
是大房!”凭什么让他这个明媒正娶的正房改嫁?而不要让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狐狸精改嫁?难道他肖腾还怕他了?惹他急了——
一刀剁了他,他肖腾没得好,谁也别想好!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狄氏生怕肖百万又改了主意,赶紧拿手拍不懂事的儿子,低骂道,“你娘……你娘这也是为你好——
那墨儿不喜欢你,要喜欢你……”
“她喜欢不喜欢腾儿,腾儿要她亲口和腾儿说!”肖腾撅着嘴,继续犟。
“她说了你就改嫁?”狄氏也急了。
肖腾脸一歪:“腾儿死给她看!”让她愧疚一辈子!
“你个傻子,搁着欢喜你的不要,非要那墨儿墨儿——墨儿给你吃了迷魂药了?”狄氏一听儿子这话,急得也掉下来泪,“呜呜呜,你死了,要爹怎么办?你死——爹也跟你一起去!”
“爹——腾儿,就只爱墨儿一个!”
“你个不孝子!你要爹怎么办?”
父子抱在一块儿,哭做了一团!
这这这……
肖百万头大了:“哭哭哭——要哭也该留着哭给墨儿看!”
肖腾撅嘴:“墨儿……墨儿不是不在嘛?她在……腾儿一样哭给她!”泼死她!看她还有良心没?就算他们二人没怎么的,打小也一个被窝里睡过好几晚!想不负责,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哎——”肖百万待要叹一句,试问当怎么办时,后面忽然就有了一个弱弱弱的声音外门外道了一句:
“也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这声音……
肖百万一愣神后,立刻推门冲出去。
肖腾和他爹正哭得得劲,一瞅他娘着魔似的奔了出去,也不知道哭了,一前一后,也蹦了出来:
只见墨儿姥爷对面鬼谷书院的山长傅氏,一脸算计地看过来。
“什么误会?”
肖百万忙不迭地追问。
傅氏却只拿眼看着肖腾:“我知道墨儿在哪儿!”
肖腾一窒息:“你们果然知道——”他就知墨儿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好人。
“错,是刚知道,且,刚刚才确定!”为表诚意和自己的立场,小老头傅氏慷慨地将书院监长梁实秋从墨儿哪里得到的户卷,交到了肖腾手里,“给你这个,你姥爷刚到手的。有了它,墨儿就是个孙行者,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现在信你姥爷了不?”
肖腾刚还红的眼,此刻盯着手心里刻着“孙墨儿,孙梅之女……”等字的户卷,笔资金笑眯了眼,态度也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姥爷……想说什么?”
被人看穿了心事的肖腾有些羞。
“姥爷想说,你若不想和你公公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来姥爷鬼谷书院读书——姥爷帮你把墨儿留在白鹭书院,随时让你,就你一个人看着?”
傅氏笑盈盈的诱拐。
肖腾可不喜欢读书,但……条件太诱人。
“姥爷这话是真?”肖腾心里的小算盘开始“啪啪啪”地打了起来。
“姥爷敢骗别人,也断不会骗你,是不?”傅氏看着眼睛亮亮的肖腾,满脑袋的算计:要知鬼谷书院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像样的男学生了。
“……读书不难——但腾儿也有个条件。”肖腾可不是个傻子。
“说——”傅氏答得慷慨。
肖腾眼珠子骨碌骨碌,微微顿顿后,便道:“要外孙女婿去书院也不难,只一样……这山上除了外孙女婿外,姥爷不许再让墨儿的第二男人呆着这座山!”
“腾儿——”肖百万立刻开口喝断肖腾这无夫德的要求,厉声道,“这女人三夫四侍,天经地义,你这孩子……怎得能如此刁蛮?莫怪你妻主要跑……墨儿她姥爷,真是……在下多年经商在外……腾儿全让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