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既然大夫都说了不能太过劳累,那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缠着叶倦青补课了。
不然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那道凌厉的视线给戳出两个大窟窿。
苏柚偏了偏头,避开小七那如有实质的视线。
自李大夫走了以后,这小子已经用这样的眼神盯了她五回。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害得,可这真的是意外啊。
此时的小七内心处于一种极其纠结的情绪中,他不想表少爷继续待在这里,表少爷害大少爷额前青紫了这么一大块,还肿了一个这么大的包。
一看就知道肯定特别痛。
但大少爷一声不吭,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语都没有。
而表少爷呢,还要在这种时刻麻烦大少爷教习知识。
表少爷也是一方才杰,怎得到了叶府后就一问三不知了呢?
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难不成是故意卖傻?
可卖傻对于表少爷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做。
不管其他,就这件事而言就是表少爷的错,这一点他可没冤枉他。
小七心中不忿,只想林初速速回去,别在这儿耽误大少爷休息。
可一看着苏柚身旁的林三,小七又陷入了迟疑。
若此时表少爷离开的话,那林三肯定也是得跟着走的,若那样的话,岂不没了相处的机会?
小七心里即纠结又彷徨,不知该如何才好。
被埋怨的苏柚显然十分有自觉,再继续待下去似乎也不太好,还不如趁现在离开。
正当她准备起身告辞时,来送药的小药童将之前李大夫所说的药膏送了过来。
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苏柚只觉有些尴尬。
见没人注意到她,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现在似乎不是开口离开的时候,要不等叶倦青抹了药之后再走?
打定主意后,苏柚安然的坐着,等叶倦青抹完药后,她一定会开口提离开的书。
将药膏递给小七后,药童并没有离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和小七说,两人在一旁说了一阵。
苏柚看了眼药膏,又看了眼叶倦青,她微微倾着身子,试探道,“要不……我帮表哥擦?”
“不必。”
没有一刻犹豫,即使连拒绝都如此简单干脆。
苏柚了然的点头,坐直身子。
事实上她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罢了,并不是真想给叶倦青擦药。
怎么说这事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也得意思一下不是,既然叶倦青不需要,那她自然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
苏柚拨了拨颊边的发丝,静默的等着。
所幸小七和药童两人并没说太久,交代了几句后,药童便离开了。
小七净了手,将药膏盖子打开,拿起一旁的平扁玉勺,勾起乳白色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叶倦青额上。
看着小七这一系列动作,苏柚只想说其实用手抹也行,简单方便。
趁着小七为叶倦青抹药,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苏柚偷偷将摊在石桌上的书本收进书袋,准备随时告辞离开。
绀青色的眼眸微垂,长长的鸦睫掩盖住眸内的一切,视线随着石桌上那纤细的指尖移动着。
等到涂完药后,苏柚掐着时间准备离开。
“表哥,大夫说你需得好好休息,今日我也就不再打扰了。”
她利落的起身,一拱手,准备告辞。
叶倦青没有挽留苏柚的理由,自然在她开口时应了下来。
告别叶倦青后,苏柚径直回了玉笙居。
一进屋,苏柚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小榻上。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现在只想好好躺一下。
也不知叶倦青到底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她,仅仅只是看他的表现她实在推断不出。
若是真被记恨上了,那就真没好果子吃了。
叶倦青现在不会正暗暗谋划要怎样抱负她吧?
不会吧……
苏柚双脚不停拍打着小榻,内心懊悔不已。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手贱啊!
只是睁个眼而已,至于被吓出这个大的反应吗?
叶倦青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对,他还就真是洪水猛兽,甚至比洪水猛兽还更可怕。
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而他却能一脸淡漠的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不仅如此,还做如此多小动作进行掩饰,刻画出一个十分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形象,这怎么想都比那些洪水猛兽要可怕千万倍。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性啊……
苏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开始感叹人性,但现在她脑海切切实实浮现了这句话。
自己今后要怎么办呢?
只希望叶倦青不再计较,把这当做是她的无心之失,一笔带过就好,不要往心里去。
虽说这确实只是无心之失罢了……
苏柚见过脸埋进靠枕里,长叹了口气。
这才刚刚重整旗鼓,打算重新出发,结果还没迈出完整的一步就直接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难道这条路注定不太平?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柚,感觉自己的前几日所积攒的勇气顷刻间泄了个干净。
她只想速战速决,可看样子似乎没有办法做到。
但若打持久战的话,难道她真要在这儿过人生?
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大事,她不想在书中经历啊,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把这些全都留到现实生活中,只有那里才是真实啊。
就算在这儿组建了家庭,她也不会开心。
本就是虚拟的一切,若一不小心真投入了感情该怎么办?
她现在是分得清现实和书里的一切,可若再过个五年十年呢?
等到她在这儿度过的岁月超过现实中的时间呢?
她还能分得清吗?
苏柚心里隐隐觉得害怕,这份担忧促使她越来越想要速战速决,不想耽误一刻。
人是有忘性的,等到有一天她觉得现实生活变得虚幻的时候,可能就真的没办法回去了。
苏柚撑着手,支起上半身。
一缕长发缓缓从肩头滑落,垂在腮边。
她盯着榻上的花纹,独自出神。
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就像跌入了海底,直直的往下沉。
那是一个没有底的深渊,她只能任由自己的心往下沉,明知危险,却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