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捏了捏陆多多的小手,然后拿在手里,像玩一件心爱的玩具一样,捏捏、摸摸,反过来又摸摸,又捏紧了些,放开,又握住。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起伏不定,个中酸楚却只能自个咽了。
他不是年轻时,喜怒挂在脸上。现在的他不能说错一句话,他知道他说的话能左右别人的生死。
他只是有些心疼多多,要跟着受委屈。
“你别把他们说的话放心上,他们说的话不重要,也无关紧要。
我……我虽然有爹娘,但是其实跟孤儿也差不多,小时候从记事起,好像爹娘疼阿成胜过我。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阿成不要了,才有我的份,逃难路过南宁城时,北蛮子刚好来抢夺,杀了很多人,在北蛮子抓阿成的时候,我娘把我推了出去。
我跟宋老将军去了军营,中了敌军的毒箭,军医,太医都说救不活了,宋老将军让人送信回去,我爹说,儿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加上三年前中毒,他们也只是担心我死后,他们还能有今天的权利和地位吗?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我一生下来就被抛弃,无父无母,我是不是就不会奢求亲情,不会伤心……”
萧野坐在她旁边,情绪有些低落,但他还是缓缓的跟陆多多说起了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陆多多眼皮动了动,睁眼,有些心疼的回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内心肯定在流眼泪,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被推到北蛮子的马蹄下,他的无助和彷徨,他不知道他做错什么了,就这样被舍弃了。
可现在为了让她不伤心,他在她面前自揭过往,是想告诉她,他们两个其实差不多,都是被舍弃的一方。
“我没事,没把他们说的放心里,只是我不会让人在我面前对我说教,所以才给点小教训。”
“可你刚才说,不嫁给我了!”
“啊!我有这样说吗?你肯定听错了,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呃!你刚才进来时,跟我说什么来着……有人来了?又有谁来了?”
“以后可不许那样说,要不然我先把你给吃了!”萧野见陆多多挣扎着要把手抽出去,他索性伸手一揽,而他也顺势躺在了软榻上,紧紧的把陆多多按在自己怀里。
陆多多被他的言语倒是刺激到了,手摸上他的下巴,又捏了捏他有些厚实的耳垂:“只说不做有什么用,要不还是我吃你吧!”
陆多多想想萧野可真算得上是一个君子了,从他表明心意开始,一直对她恪守礼教,保持着距离。
最多忍不住也就抱着亲亲,连多余的摸摸都没有,真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不过这个怀疑可以忽略,因为此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某个东西抵着她的小腹,就算隔着衣衫也能让她感受到他的本钱很足。
看来真是被她那句不嫁了给刺激到了,这么抱的紧紧的躺在一起,他以前可从来不会做。
“你是觉得我不敢?”萧野听了陆多多的话,更把他往自己怀里贴,他要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要不是念在你年纪小,怕吓着你,你以为我想要个女人有多难!”
陆多多虽然嘴上说的厉害,但她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抗拒的,他抗拒男人的靠近,特别是身体上的接触。
在感觉到萧野身体上的变化,她就往榻外移了一点,跟萧野隔开了一点距离,但他这一抱,立刻就让陆多多推开他站起了身:“你刚才进来时跟我说谁要来南宁城?”
萧野有些奇怪陆多多的行为,蹙着眉盯着她看,见她有些不自然的拉扯了会衣衫,心想着这是害羞了?
“是陆太师来南宁城了!”
“陆太师……?是那个陆太师?”
“对!”
“呃……他来就来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京中传来的信报,陆太师失踪的女儿找到了,此时正前往去南宁城接她回府!”
话题岔开,陆多多就恢复了她的神色,萧野见她没被他吓着,轻舒一口气,是他莽撞了。
“这陆太师对他女儿可真好,这么远的路,还亲自去接,真是父爱如山,太伟大了,我都要被感动哭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伟大的父爱呢!”
萧野牵了牵嘴角,也不反驳陆多多心口不一,言不由衷的话。
“你若是不想见,那就不见。”
“随便吧!”
这边在讨论见或不见,萧父萧母那边却是胆战心惊,萧母更是在回到房里后,隐隐 抽泣,萧父被她哭得心里更是烦躁,大声的喝叱:“别哭了。”
萧母一哽咽,却也识趣的不出声了。
萧父今天丢脸丢大了,被陆多多甩在半空中晃荡,都荡的没脸了。
他都不知道以后还如何在小辈面前立威,都是那个陆多多,也不知从哪学的歪门邪道,竟然如此不尊长辈,这种没教养的女子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他萧家门的。
萧成进卧房时看到童氏抱着女儿轻声哄睡:“奶娘呢?”
平时都是奶娘在哄,何时见过她亲自哄孩子。
“她有些哭闹,吵着要娘亲。”童氏声音低低的,似怕吵醒孩子。
“既然孩子要娘亲,以后就由你亲自抚养,奶娘……回京后就辞了吧!”
“夫君……这……往后我身子重,怕照顾不过来。”
“怎么会呢?你在娘家时,那么多弟妹你都照顾得那么好,自己的孩子你肯定能照顾得更好,再说了,忙一些,你就不会有那么多小心思,想着怎么去害人了……!嗯!”
萧成把“嗯”字故意咬的重了些,还走到童氏面前弯下腰,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然后转头似非笑的伸手帮童氏撩了撩并不存在的秀发到耳后,又顺回来抚摸着她的下额:
“真漂亮,都嫁人了,生了孩子了,还是这么漂亮!”
童氏被萧成的举动有些吓到了,明明他在笑,可她怎么就觉得毛骨悚然呢?
“夫君,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从来……没……害过人,也……从来不敢害人。”童氏起身,不由得倒退两步,心里却翻江倒海,这萧成是知道了什么吗?
萧成收回手,捻了捻手指,也不听童氏的,顾自坐在椅子上,从桌上拿过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才抬头看童氏:
“嫁给我,很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