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口一个萧长恭，从来没有叫他一声皇上，戚玉心中起疑：“你觉得当今皇上怎么样？”
金霓微微蹙眉：“怎么问起他？萧长恭……励精图治，巩固河山，确实是个好帝王。可他纵容太后害死那么多条人命，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家伙。他对长公主还挺不错，事事关心照顾，姐弟俩几乎无话不谈，如今说这些没什么用了。”
戚玉没有再吭声，马车缓缓停下，戚府到了。
萧景亲自掀开车帘接她下来，跟尚太师和金霓告别后，队伍又朝太师府走去。
戚玉安全到达戚府以后忽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
“阿巡还在大明寺等我……”她脸上微微尴尬，怎么办？有没有人给他知会一声……
萧景眉梢一沉，阿巡？什么时候连称呼都这样亲近了？他满不在乎说道：“我差人去告诉他，说你已经到家了。”
戚玉连忙叫好，犹豫片刻后又问：“那他会不会责怪我？当时真该让他跟我们一起走的……”
“一起走？跟我们一起遭遇射杀？还是一起逃难到小宅院？”
两个问题难倒她了。
戚玉答不出来，讪讪吐了吐舌头准备回府，进去前还不忘提醒他一句，千万要记得跟阿巡报信！
萧景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下一秒后，黑沉了脸。
身后默默跟来一个人影，是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南岳，他俯在萧景肩头，顺着目光看过去，已经看不到戚玉的身影，只留下两扇紧闭着的大门。
萧景微一侧头，小吓了一番，随即眸子移向他很是冰冷：“你怎么来了？”
南岳立马诉苦：“侯爷啊侯爷，你可让我一阵好找！早上走前你说要去大明寺办一件正事，属下在府中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你回来，于是去到大明寺上查看情况，谁知找不着你们人影。不过属下聪明，乖乖待在戚府外等，总算看见你回来了！”
他下意识问：“你在戚府外等什么？”
南岳嘿嘿笑两声，“因为属下知道，侯爷总会到这里来的。原来，你是跟戚大小姐相会了啊？”
相会……
略显羞涩和脸红的一个词。
尽管萧景心中甜滋滋的，还是故作镇定白了他一眼，没回话直接调头就走。
南岳不依不挠跟在身后，刚才戚大小姐说话他可全都听见了啊，那个什么薛家少爷还在大明寺吧？不是说要去报信吗？他正好有空，于是毛遂自荐：“侯爷，不如我去叫薛家少爷回来吧？”
萧景停下脚步，似乎在慢慢酝酿怒气。不知状况的南岳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身板儿还不错，去大明寺一个来回只需要半个时辰不到……”
“想去就去吧。”
他欢喜跳起来：“侯爷答应啦？”
萧景闭上眼睛默默点头。
末了，再补一句：“反正薛巡是读书人，身边没什么护卫，你正好可以去薛府当差。”
这个意思……南岳顿时不吊儿郎当，并且识趣的只字不提薛巡以及大明寺几个字。他知道萧景的喜好，为了平息怒气，又将话题扯到戚玉身上，佯装懒洋洋问：“诶那个……侯爷啊，你跟戚大小姐之间，没发生什么吧？”
萧景已经提步向前懒得搭理他，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就他一天聒噪不觉得烦，闲得慌。
“哎呀我说侯爷，你对戚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上次喝醉后口口声声说不中意她，回来后没少往人家跟头凑……”
“你闭嘴！”
话音未落，萧景紧急刹住脚跟返回到他跟前，一把抓住胸前衣服，咬牙切齿警告道。
上次喝醉酒……
他不记得了，但从南岳口中一次又一次透露出来的消息得知，好像并不那么光荣。
南岳识相，故意扯出笑容，还去攥他的手，等胸口的力道终于放开以后，他大呼一口气：“属下就是说笑而已，侯爷至于嘛……”
不过上次醉酒……是回漠北前夕的晚上。
即将离开待了好几年的漠北之地，萧景一行人自然是欣喜又期盼，当晚跟兄弟们一起庆祝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醉醺醺的，神智都有些不清。
不过据南岳回忆……
自以为很神气的萧景直接无视众人，抱着酒罐子一阵灌，等几坛子烈酒下肚，心中火烧火燎，脸红耳赤，浑身都不自在。
八卦南岳自然不能放过此时问话的好时机，说实话他真的很好奇，侯爷跟戚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人家离开漠北回淮安的时候，侯爷居然不出来送她！连当着面的目送都没有！只是一个人窝在城墙不起眼的角落里眺望了会。
莫非是侯爷自卑？
怀揣着这个问题，南岳终于忍不住问他：“诶诶侯爷，你的感情之路如何了？跟戚家小姐之间……嗯有没有擦出什么爱的火花？”
随之而来的，立马是一个重重的拳头。
萧景前言不搭后语，迷迷糊糊警告他：“人家……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你想……你想干什么？”
南岳吃痛，捂着脑袋眼泪汪汪：“……不是人家要做什么啦！是人家很在乎你跟戚小姐的情况嘛！”
醉酒中的萧景似乎听明白了，轻哼一声，似是自嘲：“你说我是不是有病？竟然……竟然对恩人的女儿有意？可她……可她她还是一个小娃娃！”
从一开始，萧景就没有亲人，除了长公主。
后来长公主没了，他便自己给自己一个使命，用尽自己一切力量都要护得戚玉周全。
当初有这样的念头，完全是出于对长公主的恩情回报。
后来来到漠北，当每个兄弟每个战友都有可以思念可以放在心上的人时，他除了默默想念一会小小的戚玉以外，再想不到任何一个人。
最开始那不是心动，也不是中意，只是单纯的不能放心她，怕她失去母亲在府上受欺负，怕她不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长大。
再然后是两人频繁的书信来往，心中隽秀好看的字体宛如她的人般温婉。
日日看着，日日记着，成了一种习惯，心上自然也渐渐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