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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依旧吃着自己的,如实回答她:“的确不容易。”

只是她这话却给了素容极大的希望,不容易,不是不可能。

起身立刻的跪到风华面前:“大人,张玲珍有冤,张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有冤!”

风华只是淡淡了看了她一眼,“起来,跪着对孩子不好。”

别怪她冷漠,她其实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对孩子不好的母亲,是那种非常到及至的不喜欢。

素容却依旧跪着,面带凄苦的说道:“大人知道我怀孕了,那就说明大人是认识泽郞的。也是,这地方是泽郞的,大人能出现在这,定然与泽郞是相识之人。”

风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也不再叫她起来了。自己都不爱惜了,她去怜惜个屁。

“大人既然认识泽郞,那大人应该知道,泽郞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青楼妓子为他们生下后代?与其被他们发现打掉孩子,不如我自己动手。”

风华这才十分认真的看向地上的女子,刚开始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有着傲骨的,但依旧还是低估了。别人夺去,不如自己毁去!

至少在龙耀,她没见过几个这般的女子。

“你叫他泽郞,你喜欢他?”风华没有忘记她对吴昊泽的称呼。

素容这次是笑得惨淡,“大人说笑了,我这般的女子,哪有资格去喜欢别人。不过一个称呼罢了,随便一个男人,我们都是这般称呼的。”

又何必这样的贬低自己呢?

风华不是太了解,她记得当初基地里,那些为了食物而出声身体的女人,她们好像对自己还满自傲的啊?天天挺着只几块布包着的胸从她面前走过,还时常故意的抖三抖,然后再嘚瑟的离开。

“起来,本都督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本都督。”被跪的一般都是深埋地下的。

本都督!

素容脸上扬起了笑容,感激的朝她深深一拜,这才起来重新坐好。

“大人是否有时间听我给大人讲个故事?”

风华点头,她今天好像满有时间,当然,如果忽视门口那几个人的存在的话。

“有个姓张的人家,得皇上信任,从京城的京兆伊离职去丰城当了一方太守,当时皇上给的密旨是,密切监视西宁王的一举一动。”

门外院子中的冷逸惊骇的看向摄政王,又看向了永安王。原来张太守是先帝的人!

但大家都没有理他,只是默默的听着。

“父亲信了先帝的话,在丰城任劳任怨,月例从来就没有一次是拿过足的。可是他信,他信皇上,他信朝廷。他也立誓要当好一方父母官,哪怕他的妻子病重在床都没有银子能请到医者。”

泪水自素容那毫无表情的面容滑下,她只是用手轻轻擦去,然后平静的接着讲道:

“龙耀历二三二年八月初六夜里子时,太守府突然的冲进来一群士兵,他们将张大人和他的家人全都拤到前院,要张大人拿出西宁王写给乌那七王子的信件。”

“父亲不肯,他们当着父亲的面杀了仅仅三岁的弟弟。父亲哭了,但他还是没有拿出来。他们又当着父亲的面。。。侮辱了母亲,九个人。。。九个人一起。。。侮辱了母亲。”

素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擦去脸上的泪水,但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可是她的脸却是那般的平静,平静得似乎她讲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风华早了停止的吃东西,举着手里的苹果,她发现满嘴的苦味。

再次深吸了口气,素容反而笑了,笑得凄美却令人动容。

“父亲撞柱而亡,母亲也跳了井。他们翻遍了太守府也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于是他们开始往太守里搬银子,一箱一箱的军响,是父亲前几天才刚送到军营中的,连封条都没有拆,他们又送了回来,然后运进了母亲的房间。”

“你呢?”风华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太守府被人冲进来时,父亲让管家把我从后门送走,可是后门也已经被官兵包围了,所以管家把我藏在了外院花园中的一个树中,那树杆被虫子驻了,父亲没有银子重新载植,就那样摆着,父亲还说过,‘这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那道别样的风景救了她一命,却让她生不如死!

风华不语,重新拿起苹果缓缓的咬着,只是她那动作却是机械的。

“全府的人都死了,我知道在西关,没有人能为我父亲申冤,所以扮成了乞丐准备出城进京告御状。但是我出城时被人认出来,还是被抓了,他们把我抓到了军营里见西宁王。西宁王逼问我是不是知道父亲东西藏在哪里,对我用刑,直到他确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西宁世子要救我出去,被西宁王当场抓住。西宁王当场侮辱了我,当着西宁世子的面。(她在笑,笑得嘲讽,笑得诡异)然后又让同一个帐内的军士都来侮辱我,最后将我丢到军妓营里。”

门外的吴昊泽紧紧的握着双拳,头上更是青筋暴起。

站他旁边的冷逸与飞扬两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但大家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年,我在军中两年。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早该死了。可我也知道,我不能死,就算再想死,也不能死。一但我死了,我张家的冤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所以我忍,我要忍到西宁王府所有人都死的那天。”没有仇恨的呐喊,没有发泄的嘶叫,平静,平静到可怕。

“两年后,我找了个机会,有个军妓得病了,他们要把她丢出去,可是谁也不愿意碰那人。我站了出来,我死都不怕,怕什么得病?”

后面她没有再说,但屋内与屋外之人心中都能猜到。

她逃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总之她是逃了。逃到了江南,因为江南是西关进京的必经之路。至于为何在那当起了青楼头牌?

重要吗?

也许重要,却没必要去问了。

“孩子无辜。”风华甚至差点连这话都说不出口。

素容却是笑了,一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温柔而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