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厨房里有干粮,就是没有菜,是不是去拿着点咸菜就着吃?”刘拓说:“给我拿点姜咸菜吧。你帮我捞点。”
咸菜缸就在外面,但咸菜却有好几种,什么咸菜怎么调最好吃,只有妈妈心里清楚。妈妈的刀工也巧妙,只听见刀剁案板响,不多时一碟小咸菜条就端上来,而且切得每一根咸菜条都象挂面粗细,就像动了机器。刘拓其实不是很饿,但他觉得过一会就可能有事,就想先吃点垫垫肚子。
爸爸除了吃饭喝水,闲着就手痒痒,说:“我去园里看看,顺便撒点菜种。”刘拓巴不得爸爸离开,他正想和妈妈说点悄悄话。爸爸刚走,刘拓就说:“妈,你可不能忘了,爸爸喝药一定要准时。我再去拿药就不能让爸爸看见了,不然就是大麻烦。”妈妈正在收拾案板,忽然就停下了,呆立在案板前。
“妈妈,怎么不说话?”刘拓喊妈妈,妈妈忽然长叹一声,说:“你爸说不吃了,拿点西药就行,我能怎么办?你爸说了,不要浪费钱,以后你有的是花钱的地方。装饰屋买家具,还有娶媳妇,花钱多着呢,你就听爸爸的话吧,能省就省。”
“妈,你怎么也这样糊涂?钱花了可以再混,人要是没了有钱又有什么用?”刘拓真急,说话也就有点冲,妈妈又是一声长叹,说:“唉,刘拓,人的命,天注定,那是不能强求的。你爸爸是个犟脾气,他说怎样就不能改变,倒不如让你爸爸少生气,心情好了说不定也会好。”
妈妈虽然说的不甚明朗,但刘拓能听出来,爸妈早就知道得的是坏病,难以治疗。不过妈妈并没有显得多么悲伤,说道:“你一定知道爸爸的病没有好,就算天天吃人参也没用,你花这么多的钱给爸爸治病,那是你的孝心,爸爸能不知道?但你正是花钱的时候,花这么多钱爸爸能不心疼?”
“妈,吃药一定有用,就算治不了大病,但最起码也会少让病人难受;要是不吃药,你看着爸爸难受心里能好过吗?实话对您说,我早就听见爸爸难受的嗨吆,听得我心里都难受。”刘拓说的是真话,刘拓听见爸爸痛苦的呻吟,但却无法替爸爸,只有更加难受。
刘拓说着,不觉眼眶发红,妈妈大概看见了,慌忙说到:“瞧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好好好,你尽管拿药,我让你爸吃就是了。快擦擦眼,你爸爸一会就回来,让他看见了又要和你发脾气。”刘拓说:“他只要心里痛快,那我就天天让他骂。”
“这是刘拓的家吗?”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刘拓往大门口看,原来竟然是小亓的爸爸老亓。刘拓认得他,于是就赶忙打招呼,对老亓说:“大叔,你怎么来了?”老亓说:“你出来一下,和你说句话。”这时候妈妈也看见了,招呼老亓:“哪里的客人?进家坐一会吧,在外面站着多不好?”
“我不进去了,老嫂子。”老亓赶忙回答,但没有进去的意思;刘拓说:“妈,他是小亓的爸爸,找我有点事,你就不要管了,忙去吧。”其实刘拓早就在心里转了一圈有一圈,小亓没有来,为什么老亓反倒来了?刘拓的判断,只要稍有松懈,小亓就会钻空子逃出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逃,有经验。
“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老亓等刘拓出来,就拉住刘拓的手,显得相当亲热。走不多远,看看附近没有人,老亓突然的迫不及待,说:“你有没有见过小亓?”刘拓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越是担心,就越有鬼!虽然刘拓和小痞子做了很多预备工作,但他们也只是做了预备工作,并不希望会真的发生。
“没看见啊?”刘拓说:“她不是已经被你带回家了?”老亓说:“这个闺女,真是要把我急死!带回家是不错,而且回到家里我们就把她锁进了屋里,却千不该万不该把他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下午我觉得有两个人看着她,就给大菩萨家里送绳子,都怪我又在他家喝了一会儿茶,回去她就已经不见了。”
老亓说的简练,但也说得清楚;老亓说:“其实我在家里,女儿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谁想到我刚出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得,竟然把看着她的儿子绑起来了,而且还塞进嘴里一块手巾,他妈妈竟然没有听见。”
刘拓担心的就是小亓逃跑,特别是在今天。关键不清楚逃出来去了哪里,也根本不知道。刘拓说:“我去娃子奶奶家看看吧,她原来就住在那里。”只有找出这颗定时炸弹,娃子和华菱幽会才更有保障。老亓说:“那就麻烦你了,小亓经常说你是个好人,待人热情,果然不错。”
这些恭维话说不说都没用,其实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刘拓进了老太后的皇宫内院,老太后正独自一人喝自己秘制的药酒。刘拓看得出,老太后已经有八九分醉,大概一天就知道喝酒,根本不用撤席:从各种迹象能够看得出,还有她的习惯;老太后突然成了孤家寡人,大概太寂寞了。
“老姑,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刘拓明知故问。老太后没戴老花镜却看得清楚,对刘拓说:“你这孩子来了?来,陪你老姑喝两盅。”老太后打着手势招呼刘拓,刘拓笑嘻嘻地说:“老姑的宝贝,我喝了不就糟蹋了?您自己留着喝吧,小亓呢?”刘拓装傻卖呆,老太后说:“别再提小亓,过来陪我喝点,没听见吗?”
不让提小亓,刘拓就明白了,小亓真的不在这里。刘拓就实话实说:“老姑,其实我早就馋的拉不动腿,可是不行啊,你不是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吗?小亓的爸爸打电话找小亓,我只能到这里来找小亓。小亓没在这里,我是不是应该赶快给人家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