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
江山北望,剑气如霜。
铁蹄迂回,不知踏碎了多少英雄梦。
轻歌离开虚无之境,回到了房间里,门声响起,轻歌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徐旭东。
徐旭东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三个朱红药瓶,“夜姑娘,这是堂主珍藏的琉璃丹,特拿来给你疗伤用。”
徐旭东看了眼轻歌恢复如初的手,颇为诧异,那么重的伤,甚至还伤到了手掌骨,怎才一恍惚的时间,就已经好了?
琉璃丹?
上等疗伤丹药,价值连城,可谓是珍宝,一颗都难见得,更别说一次性出现三颗了。
“你都看见了,我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琉璃丹你拿回去吧,替我谢过李堂主的好意。”
徐旭东垂眸,犹豫了会儿后点头,欲离开,只是身子才刚转过去,脚步顿住,他回过头,看着扶着门楣而站的少女,道:“堂主他是个好人,他曾为救一个女人而毁丹田,被人践踏,流放死人谷,他在死人谷的那段时间,那个女人,却跟另外一个人好了,堂主心灰意冷,也不愿回家,机缘巧合之下来了青石镇,创建富贵堂。”
那个女人,难道是路颖儿?
轻歌眸光四闪——
不愿回家?
李富贵的家,在哪里?
“是的,那个女人是降龙学院的大小姐,路颖儿。”徐旭东道。
他转过头,背对着轻歌,手里还拿着静置琉璃丹的托盘,夜明珠的光辉罩在他身上,照出了一道萧瑟颀长的身影,“夜姑娘,你就老实告诉我,你觉得我们堂主人如何?”
“很好的人。”轻歌道。
“作为丈夫如何?”
“很好。”
“可配得上你?”徐旭东步步紧逼。
“配得上。”轻歌眸光闪烁。
“你可动心了?”
“没有。”轻歌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
走廊过道里,一阵沉默。
许久,徐旭东道了句“我知道了”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身后,传来关门之声。
拐口处,徐旭东停了下来,温和如风的男人站在走廊过道,双眼里仿佛没有焦距,有几分呆滞。
徐旭东转头看了眼男人,道:“堂主,趁还来得及,放手吧。”
他知道,他家堂主,一旦喜欢上便是不死不休,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让他伤心欲绝的路颖儿,他不想再出现一个女人让其魂断。
“放手?”李富贵挑了挑眉,“我何时说过我动心了?”
徐旭东:“……”
“我将琉璃丹放回去。”徐旭东端着托盘走。
徐旭东走后,整个走廊里,就只有李富贵一个人,他的身体掩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情绪,他蹲坐下来,双手搁置在曲起的膝盖上,脊背靠着翡玉之石铸成的墙面上,目光里折射出悲戚的颜彩。
动心吗?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日在降龙学院她为他出头,看着一团糟被搞砸的婚礼,他很痛快。
他只知道少女身着浮云霓裳,在万丈阶梯上翩跹,光是一个背影就醉了人心。
这算心动吗?
他不知道。
*
镇长府。
脸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女子躺在玉石床上,四周如墨,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女子的脸上,自绷带里露出的皮肤,惨白似吸血鬼,那双紧闭着的眼,覆盖着漆黑的影。
倏地——
女子将双眼睁开,漆黑深邃,幽然阴森,像是毒蛇吐着信子,泛着狠辣的光。
她转过头,一缕绷带撕开,垂在玉枕上,脸上绽开的皮肉黏着鲜血,触目惊心,面目全非!
女子视线的尽头,是那扇檀木门。
檀木门被一双白皙滑腻的玉手打开,性感娇媚的女子脸上覆着白纱,身上披着轻纱站在两扇门之间,院子里风将轻纱掀起,身材毕露,尽显淋漓。
女子梳着绛云髻,发髻上插着鸳鸯步摇,鸳鸯衔着碧玉珠环,修长双腿迈动时,碧色的珠环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之声,若珠玉落盘。
“青石镇镇长,青柳?”女子朝床上似厉鬼魍魉般的人儿看去,道。
她抬起手,将挂在耳边的轻纱摘去,绝艳妖娆脸出现在青柳的视线之中。
这是,媚娘的脸!
青柳绷带之下的唇,费力蠕动着,因咽喉干涸,声音颇有几分沙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媚娘举步往前走去,步步生莲,纤细腰肢不堪一握,轻纱涟漪下隐约可见的皮肤吹弹可破,细腻犹似羊脂玉。
嘭——
她跨过门槛时,身后的檀木门发出沉重的声响,骤然关上。
屋子里阴沉沉的,气氛有几分诡异。
媚娘站在床沿边,窗外洒落进来的水银色光泽,覆在了她的侧颜上,风情万种,婀娜绰约。
“帮我?你怎么帮我?”
青柳面目狰狞,冷笑着,脸上的绷带好似又散落了一些,曾被姬月咬掉一块肉的脸,此刻结着难看的痂,犹似一条条小虫子趴在其脸上,动来动去。
让人惶恐,又让人作呕。
“你恨夜轻歌吗?”媚娘避开了青柳的言谈,另辟话题。
提及夜轻歌,青柳像是想到了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般,双瞳好似都要爆裂开,身体因愤怒激动而颤动着,一丝丝恨意,在其眼底凝聚。
青柳一把将脸上的绷带扯掉,绷带黏着血肉被抽走,青柳的脸,再一次的毁了,伤口愈发的大,鲜血流在晶莹剔透的玉枕上晕染开,不过尔尔,洁白的玉枕,好似都已经成了猩红之色。
“何止是恨,我恨不得喝了她的血,扒了她的皮,断了她的骨!”
青柳似地狱之下的厉鬼,满脸的血,身体和脸庞都在扭曲,她伸出的手紧攥着媚娘的衣袖,呼吸急促,胸口此起披伏,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将五官都遮了去。
刺啦——
媚娘的衣袖轻纱被青柳一把扯掉,她紧攥着那一点轻纱,指甲贯穿轻纱,没入手掌心的皮肉里,她弓起的身体,再一次的倒在了床上,整张床都颤动了一下。
鲜血自床得边沿往下流淌,似暗夜里悄然生长的爬山虎,蔓藤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