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奶奶，不要不高兴哦。”小包子见妖神还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声音都是带着些哭腔了。
妖神扯出了一抹笑，揉了揉小包子的脑壳。
她抱着小包子走进了屋中，坐在铺着软垫绒毯的榻子之上。
小包子便坐在了妖神的双腿，靠在妖神的怀中，轻轻地眨了眨眼眸，睫翼浓密如蒲扇，漆黑似浓墨。
“晔儿。”妖神喊了一声。
“晔儿在！”小包子扬起脸来，粲然的笑。
“你要记着奶奶的话，永远都要保护好你的娘亲，她为了你和青帝爹爹，吃了太多的苦，她值得世间美好的一切。”
妖神低声说道，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眸底的落寞。
小包子年纪不大，却是古灵精怪，极为聪明的。
小包子好奇地问：“妖神奶奶，是诸神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晔儿，不管你娘亲是神，是魔，是人，还是妖，你都要，好好护着她，不准厌恶她，好吗？”妖神说道。
小包子愣了许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
“妖神奶奶，娘亲她会是暮光城主吗？”小包子问道。
妖神猛地看向小包子，旋即苦笑。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是。”妖神如实相告：“你的娘亲，很有可能是不容于世的暮光城主。”
脚步声响起，从外而来的凤栖尊后与姬月，恰好听到了妖神的话。
姬月指尖微凉，心脏轻颤，在门槛前站立了许久，身体无比的沉重，双腿更是宛如扎根般，很难挪动。
他紧皱着眉，骨骇之下，隐隐散发出风暴般的肃杀之气。
他以为，他的姑娘，这一路已经够苦了。
那十根除灵针，还深种在她的魂灵之中。
为了来到长生界，她坚持不懈的奋斗，努力。
邪印，为何偏偏选中了她。
仔细想来，她从未提及过这件事。
每次都是如此，她总想着，自己能够处理好，不给他增加任何的难处和负担。
那么的懂事和坚强！
凤栖尊后虚眯起眼眸，“果然如我所料。”
“看来，你也有所预感了？”妖神懒懒地看了眼姬月，目光落在了凤栖尊后的身上。
凤栖尊后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世人对大悲邪殿，暮光神罚城，虽是避之如蛇蝎，但邪印内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只要是有野心的修炼者，就难以抵抗邪印带来的诱惑。与其在正道当个无名小卒，处处受限，倒不如乱了天地，执掌邪印，成为暮光城主。”
“但，暮光城主和长生青帝，是背道而驰的两种身份。”
“恐怕只有那个丫头，才会退避三舍，甚至还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凤栖尊后道：“她是真的放弃了暮光城主的位置，她害怕让你失望，让青帝为难。所以，她即便有着一步登天的机遇和捷径，却还是决定脚踏实地，走长生大道。我现在只怕，来日她走上长生界，要被逼着去诛仙台，断邪灵筋了。”
“以她的性子，若是让月儿为难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斩断自己的邪灵筋。”妖神太息一声。
世人只道夜轻歌是走了狗屎运，能得凤栖尊后青睐，又能被长生妖神喜爱。
但只有妖神清楚，那个孩子有多么的优秀坚韧，才吸引了她。
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绝对不能斩去邪灵筋！”
妖神淡淡地望着姬月，扯了扯唇，开口道：“清渊神是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你是他儿子，说不定会像他，我可不能让歌儿冒这个险。”
凤栖尊后嘴角猛抽了几下，若非心知肚明，她只怕都要以为妖神是夜丫头的家人了。
姬月微微低头，“母神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断去邪灵筋，若是那样，倒不如让她去阎罗，儿子也前往阎罗。”
“倒像是个男人，比你那不争气的爹，好那么一点。”妖神懒洋洋地道。
“暮光城主这件事，都当做没有听到吧。”
“月儿，我让你来，就是告诉你，她不想成为暮光城主，若有朝一日，她成了暮光城主，是世人逼她，也是你没有保护好她。”
“这世上的正邪之说，都是由胜利者谱写。与其纠结正邪，倒不如想想，如何提升自己。”
“你只有更强大一些，你的妻儿，才能免受苦难。”
“……”
姬月牵着小包子走出去时，浑浑噩噩，恍惚如梦，满脑子都是妖神的话。
“爹。”
庭院深深，小包子停下来。
姬月顿足，低头望他。
“晔儿想要个妹妹。”
“……”
姬月笑了一声，说：“好。”
小包子歪着头，咧开嘴，露出洁白的言，笑得一脸烂漫。
姬月眺望向远方，眼底深处，泛起了阵阵涟漪。
……
清渊阁，至高处，邪印与器灵便被放在柜中。
一方荒芜的空间，似有大漠黄沙，滚滚风来。
背后生出了羽翼的女子，双足未着鞋袜，停在了黄沙上。
她，即是暮光城主的宝弓器灵。
女子宛如琥珀般的眼眸，望向了前方蹲在地上的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合身的黑袍，脊背后方，有一双庞然巨大的墨色羽翼。
天穹四方，随着黄沙和燥热的风，便掉落下了一根根黑如墨的羽毛。
少年蹲着，低垂着头，纤长的手似在黄沙地面写着什么。
女子迈步，来到了少年的面前。
这才看清，少年画了一个女人的轮廓，旁边写着轻歌两个字。
“真好听的名字。”他笑着说，像是生了病，声音听起来特别的羸弱。
“为何，非要是她？”器灵问道：“我们可以选择别的她，她已经丢下了我们。”
少年抬起头来，俊美妖孽的脸庞，宛如刀削，仿佛是上帝手中最为完美的工艺品。
少年有一双金色的眼瞳，神圣，却也荒芜。
像是寸草不生的贫瘠土地。
他的眉间，有一点诛杀。
左脸，雕镂着金色的神秘图腾，像是最为古老的符文。
他似乎是在思索，许久，才笑着说：“她不会丢下我们的，她会回来，找我的。”
“我的城主殿下，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