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府出来,季青临得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
一个是黄草的确在参与婢女贩***良为娼。
二个,就是黄草交好的人的名单里,有好几个宋家的豪奴。
他正准备直接往宋家去一趟,就见沈家班的一个武生,名叫沈一的,带着伤从马背上滚下来,冲着他求救。
“班主他快被人打死了!”
季青临迅速驱马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他人在哪儿?”
沈一哑声叫道:“我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口!宋老爷家门口!”
季青临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沈一纵马往宋家去。
他去的时候,就见宋家门口围满了人,遥遥能看见有几个人在殴打人。
季青临把沈一撇在马背上:“抓紧马缰!”
自己则脚下用力,飞掠起来,直接掠过人群,飘落在沈青云面前。
三下两下就将围攻的众人打退,季青临面色冷凝地抬头看向宋家大门口。
原本坐着看戏的宋闵已经站了起来,脸色不大好,但也没有惧怕的意思,挑眉道:“季大人,这是我跟沈青云的私人恩怨。”
边说着,边挥手让家丁们退开。
纵然他心中觉得自己没理亏,但到底还是忌惮锦衣卫。
季青临冷冷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俯身把沈青云拉了起来。
沈青云伤得不轻,哪怕有季青临扶着,都站了三次才站起来。
他还咧嘴笑了一下:“麻烦青临兄了,我没事,事实上,我好得很。”
他抬眼看宋闵:“宋老爷,从今往后沈园就归你了,我们沈家班全身而退,我给你揍一顿出气,如今,您可满意了?”
宋闵冷笑一声:“装还是你能装。”
到底摆了摆手:“沈班主自去吧,今晚你们沈家班最后一次在沈园登台,记得唱得好一点,我会去好好听这最后一场!”
沈青云此时浑身都痛,满脸是伤,怎么能唱得起来,可还是硬着脊梁骨点头:“当然!不会叫宋老爷失望的!”
宋闵哈哈大笑:“那可好得很!”
他非常豪爽地当场叫了大夫来给沈青云治伤,美其名曰不能耽搁了晚上的戏。
沈青云也不在乎,十分光棍儿地由着他拿钱拿话羞辱人,只当做没有听见,任由大夫给包扎伤口。
季青临见他这般,便没有开口。
直到宋闵走过来:“季大人可不要以为朋友受罪就怪罪草民啊,草民这些年生意做得大,有些事情不得不立威。
沈班主能跟季大人和宸亲王做朋友,宋某人自然也想结个善缘,给沈家班个方便,只是面子上该做的狠,还得沈班主配合做给外人看看。”
他说罢,还压低声音冲沈青云道谢:“还要多谢沈班主舍了面子来配合我才是。”
沈青云龇牙咧嘴地道了一声不敢,便不吭声了。
宋闵笑道:“听闻季大人最近查的案子,刚好查到了我不成器的下属宋景这里?
季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把宋景带回去慢慢查,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管说,宋某人一定竭力配合!”
季青临便把名单拿出来:“最前面这几个姓宋的,都是你们家的吧?”
宋闵:“……”
他点点头:“是我家的下人。”
季青临道:“那就多谢宋老爷配合查案了,这几个人我要带回去。”
又问他:“这名单上的其他人,你家里有几个?”
宋闵只是跟他客气客气,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客气,却又不好在这事儿上说谎,毕竟不知道他到底在查什么,只好如实又点了两个:“这两个也是我家的下人。”
季青临也不说话,就是抬眼看他。
宋闵深呼吸,转身叫人去把这几个人都给叫来,末了,转头看季青临:“还请季大人照顾一二,莫要让良民受刑。”
季青临神色淡淡的点头。
等以宋景为首几个人都到了,他把人让下属全部提走,这才对宋闵道:“只要他们真正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没有人会对他们动刑。”
宋闵就觉得不大妙,但细想来也无所谓。
他笑道:“季大人,若是没事的话,草民这就回去休息了?”
他没再敢客气地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怕季青临顺杆子爬,再开口就要请他去衙门大牢里问话了。
季青临礼貌点头:“劳烦宋大善人。”
宋闵脸皮抽了抽,赶忙拱手走人了。
季青临的目光一直盯着宋闵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走向沈青云:“用我给你叫一顶轿子吗?”
沈青云先点头,又摇头:“你带的钱够叫轿子?”
季青临面无表情地摇头:“不够,但你可以到付。”
沈青云又摇头,然后扯到了伤口,疼得嘶嘶直抽凉气:“算了算了,如今我也跟你一样穷了,等到日后赚钱了再浪吧。”
他看了一眼沈一:“幸好你小子跑得够快。”
沈一都快哭了:“班主你没事吧?你的头在流血啊啊!”
沈青云抹了一把额头,一看手心,果然血淋淋的,他叹气道:“我说头怎么热乎乎的。”
沈一都快晕了:“班主!”
沈青云摆摆手:“别大呼小叫了,你刚不是骑马走的?马呢?”
沈一哭道:“扔郡主府门口了。”
沈青云肉疼摆手:“快去快去,去把马儿找回来,今时不同往日,那匹马今后恐怕是咱们整个沈家班的坐骑了。”
沈一啊了一声,茫茫然看他。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季青临无奈看了沈青云一眼,对沈一道:“郡主府应该会帮忙看马,你回去找,我带他先回沈园。”
沈一登时松了一口气,又看了沈青云好几眼,这才匆忙跑回去找马去了。
沈青云叹气:“这一群老的老小的小,可有的熬呢。”
季青临一只手把他扶起来,走到马前,随手将人往上一凑:“坐稳了,先考虑怎么颠回去吧。”
沈青云疼得龇牙咧嘴:“我瞧你扶宸王上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青临兄,你会不会太区别对待了一些?”
季青临神色冷淡,理直气壮:“刚不是你自己说的从小吃苦,皮糙肉厚,不过是些小小的皮肉伤?”
殿下从小娇生惯养,身子柔弱,你与他比?比得着么?
沈青云脸皮抽了抽,掩袖做哭泣状:“这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怪腔怪调,却偏偏凄楚动人,声音更是能绕梁三日。
季青临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着脸道:“收起你的作态,不然把你拽下马!”
沈青云撇撇嘴,顷刻间恢复了常态:“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