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很了解皇帝皇后对她的爱,慎重而谨慎,但也不至于就这么谨慎,甚至还派了这么多侍卫和太医过来,并且立刻就要让她回宫,丝毫不能商量。
她猜测是有人“进献谗言”,不过这事儿得回去查查才知道,所以她决定先回去看看。
宋亦安挑眉:“说不定这个进献谗言的,就是跟那个下人联盟有关的权贵。”
季青临心下里也希望她能会去让李院正好好看看,宫里到底各种珍稀药材多,能够养好身体。
他心有忧虑,但他不说,只道:“殿下只管放心,卑职一定尽快查明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宋亦安笑道:“我自然信你。”
临走前,她还拿了笔手书一封信交给季青临:“之前沈班主说的事,就是这封信里,你让他把信给宋闵。
我看那宋闵是个能屈能伸的,再如何也得给我这个面子,让沈家班的人好好留着。
至于这沈园,既然已经开赌了,我不好参与其中,你问问沈先生,倘若他有兴趣,可以到长安城来开个新的沈园,我来投资、找地方。”
季青临郑重接过:“多谢殿下。”
宋亦安笑道:“谢什么,你朋友虽然不一定是我朋友,但力所能及的忙我肯定要帮的,再说了,这波投资要真能成,我可不亏。”
季青临不由弯了一下眉眼。
这一笑,可真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宋亦安笑眯眯看他:“季大人没事儿就该多笑笑,这样哪怕你再忙,媳妇儿也很快就能娶到手了。”
季青临:“……”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这句话,宋亦安已经咳嗽两声,裹紧小毯子,挥挥手跟他告别,往马车上去了。
季青临快步追上,一直送她出城,目送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往回去。
走到了酥饼摊子那里,他忍不住摸了摸耳朵。滚烫。
摊主宋求哈哈笑着看他:“怎么了这是?思春呢?”
季青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宋求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胡说八道,季大人吃几个饼?要给那位小殿下带几个?”
季青临看了一眼他摊子上的饼。
宋求嘿笑道:“看这儿,刚出锅。”
季青临拿出钱袋子:“全部装上,立刻。”
宋求吃惊道:“这么壕?”
一边说飞快地收了钱,然后把饼子全部包好。
季青临没跟他多说,展开身形就往城外追去。
大约一刻钟后,季青临又回到了酥饼摊前。
宋求见他眉眼放松,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跟猫爪似的好奇,却知道分寸地没多问,只笑道:“再要饼就得等下一锅了。”
季青临捏了捏钱包:“不了。”
宋求的饼什么都好,就是又贵又不顶饱,剩下这点钱他吃馒头就很好,需不着吃这些奢侈的饼子。
宋求忍笑点头:“那季大人回来是……”
季青临靠近他,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我要这整个兹县所有暗娼馆的地址。”
宋求嘶了一声:“这是要全端了?”
季青临面无表情:“本就不是合法的生意,朝廷有朝廷的法度。”
宋求连连摇头:“我倒是敢告诉您,可真全端了,改明儿就得有人把我老宋的头给揍成猪头。”
这世上可不光有不敢光明正大卖的,还有不敢光明正大买的。
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江湖人,真把这兹县的窝点都搞完了,岂不是端了人家老婆窝了?
宋求想到这儿,又连连摇头:“不成不成。”
季青临皱了一下眉头:“……我只要豪奴开的暗娼馆,其他的不管。”
宋求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嘞,您就擎等着,最迟今晚子时您来取地址。”
他欢喜地搓手手:“老规矩?”
季青临点头:“嗯。下月初我来结账。”
宋求眉开眼笑:“呶呶呶,大客户,送你一个饼。”
季青临没客气,接过酥饼一口口认真吃完了,这才擦干净手转身走了。
他先去找了沈青云:“这是殿下给你帮忙。”
他又跟沈青云说了宋亦安说的长安城开沈园的事:“殿下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倘若你有意,我来做这个中间人。”
沈青云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一步,感慨道:“王爷都是看了青临兄的面子,若能得王爷庇护,那沈家班日后再不用管唱戏之外的杂事了!”
他是真高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不为生计考虑,只一心一意关注怎么把戏唱好。
他郑重点头:“钱财与我无所谓,沈某信得过青临兄的为人,自然也信得过王爷的为人,还请青临兄做这个中间人!”
季青临见他眼尾都是红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再艰难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沈青云手中的信:“需要我陪你去宋家吗?”
沈青云摇头笑道:“如今有宸王护着,我便是孤身一人去也是安全的,哪里还用劳烦你?
最近见你忙得厉害,你只管去破案子吧,倘若真有走不下去的地方,你只管放心,兄弟我一定来劳烦你!”
季青临见他兴冲冲十分高兴,嘴角也微微上扬:“你小心些,身外之物该舍就舍,只要宋闵不是太过分,无意与他争执。
有你在,沈园今日得到的一切,在长安城只会得到更多。只管安全保人,其他的不要多说。”
沈青云点头:“好,我知道分寸。”
他告别了季青临,兴冲冲往后院去,跟众人分享好消息去了。
好友困境解决,季青临也跟着高兴,想到刚刚给殿下送酥饼的时候,殿下笑得高兴,他神色又愉悦了几分。
只不过这份轻松和善,到了牢里对上了案犯,就不见温和刚进,只剩让人胆寒的冷厉了。
季青临这边边讯问边查案,又得到了不少消息。
老鸨子看了赵寺丞做的画像,从中认出来了两个郡主府丫鬟的画像。
据老鸨所说,那两个姑娘是哪儿来的她不知道,只知道那两个姑娘很有些文采礼节在身上,只是身子不大好。
她们仿佛受了什么威胁,虽然日日不愿意接客,但每次都照样挤出了笑容来迎合客人。
这两个人被同一位客人包了场,原本说好的玩儿半个月就让出来接客,可才十天不到,就双双被那客人给玩儿死了。
两个人死得都不光彩。
一个是光着被勒死的。
一个是吃助兴药吃太多,浑身抽搐僵直接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