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租住的院子里一片人间惨剧的狼藉,仿佛恶鬼盛宴之后的残羹破盘,死的,伤的,让人时时刻刻心生怒意。
王奎亲自安排了那些被毒蛇咬伤的人,又一一统计那些被咬死的人,这才来检查那些头颅。
师爷安义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兢兢业业,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还把所有该安排的事宜都安排妥当。
当宋亦安把画像拿来给王奎,王奎惊叹地看向宋亦安:“小公子画技了得!”
虽然只是极简单的线条,却栩栩如生,让人看了便能认出来这个人。
他想了想:“本官之前见你对那些头颅似乎并不惧怕,难道以前便经常接触尸体吗?”
宋亦安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大明国泰民安,哪儿来的那许多尸体让小民看见,只是身为江湖中人,见惯了打打杀杀,自小胆子便大。”
安义狐疑问道:“你说你是江湖中人,可我瞧着,你像是一点武功也不会。”
宋亦安点头:“自幼体弱,想学也学不了啊。”
季青临迈步站在宋亦安旁边,脚下微微用力,青石砖砌成的地板便寸寸龟裂。
他淡淡道:“我弟弟不用习武,我们会护着他一辈子。”
那些裂纹都到了安义脚下,骇得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季青临:“你……好深的功夫!”
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见季青临这般手段,便猜到他一定自小习武,且因为本身天赋若妖,一定心气儿极高。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轻易得罪有本事的人,拱手道:“是我疑心病太重了,还请几位见谅。”
说话间,他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那个孙家的二小姐虽然没过来,但,随手就把那棵十几年的桂树给拔了……眼睛还盯着他。
安义头皮发麻:“也幸好二位有本事,才没被人害了,反而揭穿了他们的恶行。”
这话说的就很客气了。
王奎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自家师爷,继续刚刚的话题:“本官想请小公子帮忙,给这些惨死的姑娘作画,好尽快找到她们的家人。”
说到后来,语气已经非常沉重。
他已经见到了那对儿痛失女儿的夫妻,那妻子因抱着女儿的头颅不放,逃跑不及被毒蛇咬伤,如今奄奄一息。
那丈夫见女儿惨死,妻子这般,虽然没被蛇咬伤,却是大惊大恸,听赵大夫说,怕是伤了心脉,没几日好活了。
他不敢想象,那些苦苦寻找女儿的父母们见到这样的惨状,又得往家中增添多少病痛。
宋亦安神色肃穆:“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季青临见她这般,便去搬了桌椅到院子里来:“你来画,其他的我来。”
他学着之前宋亦安捧那些头颅的样子,小心翼翼将她们放在长凳上摆好。
宋亦安从腐烂最轻的开始画,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她要直面那些痛苦到狰狞的表情,然后一一将之抚平在画纸上,饶是她心智坚定,也不由渐渐红了眼眶。
张清这个疯子,先用畸形的教育养出来了宋泠这样的恶鬼,如今又犯下累累罪行,当真是,百死不足以顶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