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府凭吊的中年人名叫崔鑫,是张明的至交好友。
他显然错把宋亦安当做了张明的忘年交,或者是哪家晚辈。
宋亦安将错就错,跟着他一起进了张府。
张府虽然不大,但内里却布置得十分温馨,不常见什么奢华之物,倒是全然透着一股恬淡温柔的选物喜好。
崔鑫道:“张夫人十分喜欢摆弄家务,这张府中的景色,全都出自张夫人之手,张老弟在时,常常与我炫耀张夫人的设计景观的天赋一流。”
宋亦安边听边连连点头:“确实是好。”
虽然不是那些大师级别的园艺设计,却处处透着灵性,以及对生活的喜爱以及希望。
看得出来,张夫人是个极温柔且有灵性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宋亦安低声问道:“张先生在外面的事,夫人都知道吗?”
崔鑫脚步顿了顿,眉头微皱:“不要在这里提这些事。”
宋亦安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崔鑫本不想多说,但怕她年纪小没分寸,再问到张夫人面前,只得道:
“张夫人聪慧,自然知道张老弟在外面的事,更何况,当年有人闹上门,结果私生子被远远送走,这事儿也算是人尽皆知。
张夫人性子柔和,当年已经答应了张老弟要把那孩子和女人接进府中,是张老弟自己死活不同意。
自那之后,张老弟再没让他在外面的女人,往家中闹出过半点儿动静,张夫人知晓张老弟的心意,自然越发爱重张老弟。”
他郑重交代道:“你不要乱说话,张夫人如今悲痛欲绝,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别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撑不住。”
宋亦安点点头:“多谢世伯提醒,我知道了。”
崔鑫见她满脸认真,显然是真听进去了,这才放心,带着她进了灵堂。
因为锦衣卫还扣着尸体,所以灵堂上就只放了一口空棺,里面装的是张明的遗物和寿衣。
宋亦安只带了甜杏和清桃进来,六个禁卫都留在了院子里。
她上了香,家属谢礼的时候,才去不动声色地打量张夫人和她儿子。
张夫人个子不高,身材消瘦,是个娇小型的柔美女子,她今年应该快四十岁了,但脸瞧着却非常年轻,最多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皱着眉头,眉心的痕迹却很浅,倒是眼角的笑纹很重,可以想象,在这段时日之前,她一直都是个快乐温柔的人。
而她的儿子,今年才不过十岁。
宋亦安查过资料,张夫人自幼身体不好,张明跟张夫人是老来得子,喜得两人直接在长安街头放粥了好几个月。
如今这弱寡女子和懵懂幼童相依为靠,却背着连皇室都侧目的财富,人脉,可想而知得有多危险。
张夫人惨白着脸给宋亦安回了礼,目光忽然在她身后的甜杏和清桃身上顿了顿,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一旁的崔鑫吓得惊呼一声:“弟妹这是怎么了?有话快起来说!”
这会儿他再看宋亦安,就满脸的愤怒和戒备了,显然是把宋亦安当做了欺负孤儿寡母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