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妃悲绝的哭声响彻整个大厅,诚亲王抱紧了她,斥责和安慰的话一样,都说不出口。
诚亲王看向了宋亦安,脸上含着悲恸无奈的请求。
宋亦安并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她只是看不惯诚亲王迁怒诚亲王妃,对于痛失爱子的父母,她无意雪上加霜。
她沉声道:“三叔放心,我一定查出幕后真凶,为宋泠报仇!”
张侧妃尖叫道:“什么幕后真凶?你想推谁来当替罪羊?大家都不是傻子,泠儿怎么死的,谁不知道?!沈织语这个毒妇……”
宋亦安看诚亲王,诚亲王心疼她太过,几次张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宋亦安打断张侧妃:“张侧妃醒来的晚可能不知道,王妃从头到尾都没调集你栾雨院的守卫,你那边叫不应人,是因为你亲哥宿醉不醒。”
张侧妃崩溃道:“怪不得你要对我哥哥喊打喊杀,原来竟然是打着赶尽杀绝的主意,推他来做这个替罪羊!你们这是要让我栾雨院死绝啊!
沈织语,我张清自问自进府之日起便对你毕恭毕敬,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杀了我儿子还不过,还要杀了我唯一的亲哥哥?”
宋亦安见她还想扑上来决一死战,啧了一声:“三叔。”
诚亲王莫名就觉得后背一凉,死死拽住张侧妃,戒备道:“她一时失了智,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宋亦安抬手指了指天上:“我没有要跟她计较的意思,我是想说,三叔你往天上看。”
诚亲王抬头一看,脸都绿了。
张侧妃也抬头,就见空中亮起一个猫咪图案的烟火,仿佛是哪个小孩子在玩烟花。
她一时间泪如雨下,旁人的孩子这般深夜都还在玩乐,可她的儿子,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诚亲王沉默了片刻,看向从头到尾都在沉默的王妃。
沈织语眼眶通红,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她眼中写满了麻木,似乎刚刚那一踹,踹散了她对丈夫所有的温情。
诚亲王沉声道:“事关重大,早晚都要禀告圣上知晓,既然安安已经让人放了消息,那,便解决事情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宋泠的尸体,到底忍不住落了泪:“左右这种时候谁也睡不下了,来人!去把张庭抓来!”
张侧妃猛地转头:“王爷!”
诚亲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今日受袭的不止是阿泠,还有宸王和世子,清儿,即便你不说,这件事本王也要查到底。
张庭……他宿醉耽误了阿泠的性命,无论他是被人算计,还是自己恶习难改,本王都不会放过他。”
张侧妃美眸渐渐惊恐:“王爷的意思是说,真的是我哥擅离职守,才让,才让泠儿求救无门?!!!”
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家亲哥哥的无能,可也正是因为想起来了,才更觉得不能接受。
王妃嫉妒因而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尚且还能去恨王妃,可如果是她亲哥哥害死了泠儿,她,她该怎么办?
张侧妃哇地喷出一口血来,气息都微弱了下来。
诚亲王到底心疼她,连声叫大夫赶紧进来,还要送她去内室休息。
张侧妃死死抓着诚亲王的手:“王,王爷,求王爷让我留下来!我要亲口问问张庭,问问他当时在干什么!”
她泪如雨下,漆黑的眼底还攥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甘心就此松手。
诚亲王心中不忍,面带犹豫。
诚亲王妃冷冷开口道:“她要听便让她听,亲耳听到,总比日后被人挑唆,再闹得王府窝里斗,分崩离析来得强。”
诚亲王看向她:“织语……”
诚亲王妃打断他:“王爷不要再耽搁下去了,耽搁得越久,留下的证据就越少,我们必须抓到是谁想害我们王府!”
接宸王的路上,遇到了袭击。
才刚回府都没过一夜,就迎来了更凶残的袭击。
沅儿和安安保住了性命,只能说明他们运气好,可人不可能永远都有好运气。
就好像宋泠。
诚亲王妃深呼吸:“我决不允许安安和沅儿,落得宋泠这样的下场!去抓张庭,今日必须查清楚,是否有人特意挑唆他喝酒!
还有,把今日当值的所有小队长都叫来,本王妃要问清楚,这么多的蛇,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被人放进层层守卫的王府的!”
顿了顿,她沉声道:“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请季青临季大人过来,就说有蛇妖案的线索了!”
诚亲王瞳孔骤缩:“胡闹什么?旁人躲锦衣卫都躲不及,偏你还要往上撞?还找的是季青临那条疯狗?!”
诚亲王妃却是吩咐过后,再次沉默下来,只把诚亲王说的话当放屁。
反正,已经有人听令去办她要办的事了。
诚亲王见状大怒:“站住!”
宋亦安迈步走到诚亲王面前:“三叔。”
诚亲王直觉就不舒服:“你又想干什么?”
宋亦安眉眼温和:“我就是想告诉三叔,季大人是我好友,你当着我的面儿骂他,我会不高兴。”
诚亲王:“……”
他再也忍不住,抬手狠狠拍了一下宋亦安的头:“你个胳膊肘外拐的小混蛋,老子是你亲叔,死的那个是你亲堂弟!”
宋亦安捂脑袋的抽凉气的时候,大厅门口传来了季青临冷清清的声音。
“在我大明的疆土上,能够对王爷称一声老子的,只有当今圣上,诚亲王如果规矩没学好,卑职可以上奏,请求圣上赐恩亲王殿下,让您能回学堂从新来过。”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了大厅门口。
季青临?
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连诚亲王妃都有点懵。
她派出去叫季青临的人,这会儿出了王府大门了吗?
季青临面不改色地对众人拱手,淡淡道:“卑职恰巧在附近查案,看到王府伤口炸响了宸王殿下的求救信号,所以过来看看。”
这话说的,连宋亦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蛇妖案发的地点离这里没有三里地也有两里半,这瞎话编得,是有那么些许许的草率了啊。
领着他进来的诚亲王府侍卫忍不住道:“昨夜府中出事,开门便晚,卑职一开门,就见季大人正抬手准备拍门。”
所以,你是查案刚好查到了诚亲王府的大门上?还是特意来诚亲王府敲门来了?
季青临面不改色地咳了一声:“连夜查案,天凉异常,原本打算来贵府讨杯热水喝,刚好就看见了殿下的信号烟花,所以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