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水之后，常能贵见钟磊听得认真，接着道：
“就这样，过了几年。我是每隔十天半个月，我就往我兄弟那里打电话，问程如雪回来过没有？或者你们乡里谁谈论过她，知道她的下落。”常能贵自嘲地一笑，“我这人性子拗，我怕把我哥们烦到，就时不时去自治乡请他吃饭。结果是那一次去，我哥们说，我正想跟你打电话呢，我听说程如雪回来了！
“我立刻去找她。找到她家，我一想，不能直接问！我就问我哥们，他们程家的大哥在不在家？我哥们说，你不是要找程如雪吗，问她哥哥干嘛？我说，你甭管那么多，她大哥在不在家？哥们说不在家，肯定出去打工去了。我说好。
“就这样，我上他们程家，开门是一个女的，后来知道是程如雪的姐姐。我当时心中很紧张啊，我就问，‘我来找程大哥的，我们是工友，有个生意干不干？’这个程家二姐就说，‘我和我哥没有联系了，找不到他。’我就问，‘你们家还有谁，谁能联系他？’她说，‘我和我妹妹有联系。’其实我找的就是她妹妹啊！我就很紧张，喘了一口气方才说，‘那你把你妹妹的电话告诉我一下，我通过她看看能不能找到程大哥。’她就告诉我们一个手机号！”
听到这里，钟磊也不禁暗暗敬佩他心思细腻：“就这样，终于得到了她的手机号！”
“可不！当时很激动，从程家出来，我手都抖索了，我不得已，喝了口酒，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实在是等不得了，我就拨那个电话，结果手机里传来什么‘对方已关机’，还是联系不上！
“我打了好几遍，都是这样。我挺懊丧的，就打算回去。这时候我那哥们就告诉我，他眼睛视力特别好，在程家二姐翻手机通讯录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手机上有一个来自北方一个省的电话。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不是就是程如雪打过来的？
“我当时要上门去问，那肯定打草惊蛇了！于是我就带着我一个外甥，一个朋友，开车去了北方那个省那个市。听说程如雪以前当作小姐，我们就去红灯区，到歌厅舞厅之类的地方守着，每一家都盯了几个晚上……就在那个市，我们就能住了两个月！
“后来还是一无所获，我们觉得这样不行，我就花钱找关系，托熟人，把程家二姐的手机通讯记录调出来了，得到电话号码之后，我们又找当地派出所，总算是找到了这个拨打程家二姐手机的人！”
常能贵一顿，然后叹气：“那家人是一家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就不认识程家，是打错了电话了！唉！你说说，唯一的线索，居然是一个打错的电话，我辛辛苦苦地找了六年多啊，最后得到一个打错的电话！我这时也心想了，这老天爷怎么不帮助我呢？我就想知道我哥在哪里呀！我有时候又在心里骂我哥，‘哥啊，你要是没死，你就别折腾你弟弟了，赶紧回家看看我，看看嫂子，看看孩子！你要是死了，你就托梦给我啊！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这个程如雪和你啥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了，连嫂子都说，你还找什么啊，别找了，就这样吧。我当时听了，特别心酸，当时也想着放弃吧。结果我嫂子又说了一句，‘他要是没死，那就是抛弃了我们了，不想回到这个家了。’我虽然知道我嫂子说的是气话，但是一听这话，我就犯起倔了，‘我哥决不是那种抛弃妻子的人！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我这么对我嫂子说。
“我就觉得，我和我哥一样，做事就要做到底，用我这个弟弟的行动，证明我哥哥的品德！无论如何，我也得找下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多，到了今年了，这些年里，我还是经常往自治乡走一走，但是没有什么结果。不过去年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常能贵皱着眉头说道，“我又一次拨打程家二姐给我的程如雪的手机号，结果还是打不通！你注意到没有，是打不通，是‘对方已关机’！”
“而不是‘对方已停机’，或者是‘空号’！”钟磊道。
“对呀！这就表明，这个手机程如雪其实一直在用的嘛！我想到了这一点，就去了电信那里，又是好一通打点，要调出这个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说不行，让我去警察局，我就去了青江市警察局，警察有认识我的，就帮我调出来，发现这几年来，这个号码的通讯记录非常少，警方一查，快递的，送外面的，还有停机的，空号的，并且最近两年里，竟然没有记录！
“虽然是没有记录，但是既然没有停机，我就不甘心！这么着到了今年，我前两天又去调通话记录，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看到这个号码竟然有了通话记录了！是上个月的两天里，打了几个电话，一看归属地，全都是花州的！”
“所以，您就来到花州了？”
“是啊。我就找到你们花州的警察，让他们帮我查一下，看看这些电话是谁。可是你们花州的警察说不行，得先得找青江的警察，和他们对接，我不能说查，人家警察就查。这不，我一方面联系青江警察朋友，让他们和花州警察对接，另一方面我就想着自己在这里附近先找找，万一能碰上呢……”
钟磊讲到这里，轻轻地拍了拍许蓉蓉的肩膀：“蓉蓉，你立功了！”
“嗯？”许蓉蓉大惑不解，“是吗？”
“要不是你路过那家小餐馆，没有闻到香气，不想进去的话，我们焉能遇到常能贵？焉能听到这个追凶九年的故事？”
陆震起道：“的确，这人心思慎密，厉害。现在怎么样？”
钟磊道：“我刚联系了婷……路婷婷，将这个事情说了，让他们帮帮忙，人家追凶九年多，不容易！”
“就是说，现在正在查那几个花州的号码？”许蓉蓉问。
“对。”钟磊点头。
“那还等什么？”刘跃辰腾地站了起来，拿起了摄像机的电池，“走啊！拍去啊！万一能抓人的场面呢！”
钟磊也是小小的兴奋：“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走！”
登时，钟磊和刘跃辰、陆震起三人略一整理，就奔出了办公室，剩下许蓉蓉一人眨眨眼：“哎？都把我忘了是不是？好你个钟磊，你给我等着。”她拿起手机，也走了出去。
四人十二分钟后赶到了柳堤区警局。
刚到门口，就看到常能贵站在警局门口，东张西望，看得出来脸色疲惫，而且有些失望。
钟磊一边走，一边对许蓉蓉等道：“我让他在警局门口等着我。”
走到门口，见了面，寒暄了一阵，常能贵失望地道：“路警官让人帮我查了，是花州的电话，但是没有实名，而且告诉我说，电话虽然是花州的号码，但是不是从花州的基站连接的。”
钟磊道：“就是说，打电话的人虽然是手持着花州的手机号，但是人并不是在花州？”
“是啊。”常能贵叹气，“又是不实名，又是不在花州……看来我是白来了。”
钟磊等人也是一阵遗憾，毕竟“热闹”拍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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