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看到李诗涵提供的前半页的信件文字，但是许蓉蓉也从后面的文字中感受到庄亦蝶对李诗涵的爱意，信中还说：“……所以归根到底，我是自私的，就像我上面所说的那样，我一想到你会伤心，我却反而会兴奋一样。”想到这里，许蓉蓉浑身一凛，不禁可怜起并不是拉拉的李诗涵来。
秦凤仪：“穿着婚纱，那是献身于自己的爱情，多半也是受到我和心蕊的影响吧。她穿的那件，就是心蕊的婚纱。对了，你知道我的手机铃声是什么吗？就是我们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很喜欢的——
“精心指引，送入洞房，爱情的幸福为你们珍藏。胜利的勇敢，爱情的收获，忠诚地把你们结成幸福一双。圣洁的骑士，前进吧！善良的姑娘，快来吧！庆典的欢笑如江河流淌，愿幸福与快乐永驻心上……”
秦凤仪咏起来，声音凄婉，那熟悉的旋律许蓉蓉很快就听了出来：是瓦格纳的《罗恩格林》的“婚礼合唱”，透过这哀婉而悠扬的吟唱，许蓉蓉仿佛看到了庄亦蝶身着洁白的婚纱，在教学楼里沿着楼梯走上，然后坚定地向那间天台上方的教室走去，她嘴唇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并非走向轻生的绝路，而是走在一条红地毯上，走向阳光最炽热最夺目的地方。
“……芬芳的卧室为爱情而装潢，拥抱吧在这美好的时刻，爱情的幸福为你们珍藏。胜利的勇敢，纯洁的爱情，忠诚地把你们结成幸福一双。忠诚把你们结成幸福一双。”
秦凤仪吟唱完了，“她应该就是这样从窗户上跳下来的。亦蝶自杀后，我想也就该轮到我和心蕊也去了吧？可是当时我还不想死，要死得和心蕊在一起，我不能被抓到。于是，我就删除了学校里之前的监控视频，害怕警察会看到我和心蕊、亦蝶在学校里曾经出没的身影。所以啊，”秦凤仪看着许蓉蓉，微微苦笑着摇头，“把我们抓进来是不对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着如何和心蕊一起安安静静地死去。你们和警察把我的这个愿望剥夺了。”
许蓉蓉心中暗叹：“这种思维果真非常人可以理解的。”自己想了一想，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因为秦凤仪之前所言不虚——“你们不理解，会反过来抱怨我没有实话实说”，便道了一声“多谢接受采访”，便起身而出。
秦凤仪望着许蓉蓉走出去，酸苦的微笑蓦地不见，她知道刚才所说的一切，对方未必真的能理解，真的懂她，脸色一沉，容颜瞬间好似老了好几岁一般，不禁想到了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懂她的人：“陶心蕊，亲爱的，你现在怎么样了啊？”
许蓉蓉从审讯室出来后，见到钟磊等人已经候在外面，当此之际，许蓉蓉和钟磊想不到之前的“只要进了警局就形影不离”的“誓言”，钟磊迎上来，道：“真没想到秦凤仪能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很受教益？”
许蓉蓉道：“我倒也想，只可惜不怎么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陶心蕊那样的人，‘受虐狂’？还沉浸其中……”想着，许蓉蓉就用两根手指掐住钟磊的胳臂，一用力，“疼不疼？”
钟磊：“不……不扔（疼）……”
听到钟磊的声音都疼得变了，许蓉蓉笑道：“原来你也是‘受虐狂’啊。”说着松手。
钟磊附耳低声道：“笨蛋！因为爱你才愿意受你的虐。”
许蓉蓉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也顿时有些懂得了S-M游戏蕴藏的情感联系。这时，陆震起和刘跃辰端着一次性水杯出来，刘跃辰道：“那边有水，快去喝点，渴死我了。咱们接下去是怎么着？”
钟磊和许蓉蓉先去接了一杯水解渴，钟磊道：“接下来试着劝一劝陶心蕊接受采访。”
“她不是说不接受吗？”陆震起道。
钟磊道：“那是之前，现在秦凤仪说了这么多，我们把秦凤仪接受采访的情况告诉她，她听见秦凤仪说了，未必会再保持沉默。”
许蓉蓉点头：“的确，值得试一试。婷婷姐呢？没出来？”
刘跃辰道：“刚才我们先出来了，现在应该还在里边吧。”
正说着，路婷婷出来了，笑道：“我又得多谢你们了。”
钟磊奇道：“怎么了？”
路婷婷道：“她刚才对你们说的，比对我们说得多很多。看来我们是没有照顾到她的‘抖S’的性格，所以对我们好像挤牙膏一样，说得支离破碎，还以为是脑袋里逻辑不清呢，原来是没有撬开她的嘴！”
直到这时，钟磊等人才明白，敢情是路婷婷叫他们来翘嘴巴的。怪不得秦凤仪见到许蓉蓉就先说“我答应见见你们，并不是为了接受采访的”。虽然“不是”，却话匣子一开，说了不少。恐怕是因为秦凤仪想到能帮助警方抓到她们的，必然也是了解她们的S-M关系，或者能懂她们的吧？
既然又帮了一个大忙，钟磊便不客气地说道：“那么婷婷姐，这个陶心蕊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见一见啊？”
路婷婷有些为难：“陶心蕊明确拒绝了。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陶心蕊的嘴巴比秦凤仪的更难撬开。我们一上午，没从她嘴里得到几句话。”
“让我们见一下，跟她说几句话。她要是再一次拒绝，我们就退出来。万一她开口了呢。”
路婷婷略一沉吟，点点头。
几分钟后，钟磊、许蓉蓉等人来到了关押陶心蕊的审讯室门口。
“还是我？”许蓉蓉道。
钟磊笑道：“非你莫属了。”
许蓉蓉微微一笑：“对秦凤仪，我其实什么都没问，她就自己一溜烟地往下说。这个陶心蕊……可不一定哦，我试试看吧，要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可不许说我搞砸！”
钟磊和刘跃辰摇头。陆震起也表态：“绝对不可能！”
于是，许蓉蓉深吸一口气，进了陶心蕊的审讯室。
陶心蕊坐在铁栏之后，神情和秦凤仪截然不同，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许蓉蓉一个女孩子，见了她这副神情，虽然知道她就是将女儿推向绝路的“凶手”之一，却也不禁一阵生怜。
“亦蝶妈妈，你好。”许蓉蓉特意强调了一下陶心蕊“庄亦蝶母亲”的身份，“刚才我们去见了秦凤仪，她……”
“她说所有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陶心蕊突然说道。
许蓉蓉吃了一惊，本以为原先拒绝他们的陶心蕊会很难开口，想不到自己的话刚说到一半，对方就急不可耐了。
许蓉蓉就势而谈：“为什么呢？”
陶心蕊小小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许蓉蓉：“你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她都是在骗你的！”
许蓉蓉：“你怎么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呢？我都没有跟你说她说了些什么，你就说她是在撒谎？”
陶心蕊眼睛一低，神色黯然，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们这么相信她……全世界都这么相信她，还来问我做什么？”
许蓉蓉：“我并没有说我相信她。不过我愿意相信你，你有什么话不妨讲给我听。”
陶心蕊深吸一口气：“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是……是真的，我要说的是，她，秦凤仪，从大学开始就一直控制着我，控制着我的身体、灵魂，一切，你知道吗，她还用计谋，将我丈夫从我身边赶走了！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她也会把亦蝶弄走！她很残忍，很坏，我不敢反抗，只要反抗就被她连打带骂，她把我当成奴隶一样地对待。为了让我伤心，为了伤害我，她就……就逼死了亦蝶，让她去自杀，从学校的楼上跳下来，摔到她面前！是她害死了亦蝶，而她却十分享受，享受着她的死亡，我的痛苦，你说她残不残忍，可不可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她害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