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钟磊的话,陆震起搂着双臂,想了一想,点点头:“这……你的意思是,以小见大,从这个诡异的现象,引出来另外的、值得深思的问题。”
“嗯。”钟磊点点头。
刘跃辰的脸上却流露出惊骇之色,他不停地摇头:“别……别去啊……不能去啊……”
“那就联系联系,然后问一下吴德超和尤游。”陆震起下了决定。
“完了……”刘跃辰顿时哭丧着脸,“我们这是去见鬼啊!”
钟磊却故意显得满是豪情壮志般地点点头:“好的!”
“好什么呀?”刘跃辰捶胸顿足,“见鬼有什么好的!”
陆震起拍拍他的脑袋:“鬼和人相比,差远了。”
钟磊向张宽要来他朋友的电话,并很快取得了联系。但是张宽朋友也没有胡大爷的联系方式,只有他住的那家农家乐老板的电话。
这家农家乐老板姓齐,和胡大爷同属芍药村。钟磊和张宽的朋友确认了这个在芍药村沸沸扬扬的消息之后,索要了齐老板的电话。
拨通了齐老板的电话,钟磊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并表示想向齐老板多了解一下这个自燃事件。
当然,在电话里,钟磊不能直接说“我们怀疑这个事件就是胡家人自导自演……”,而是表示事件很神秘,在过去了解和采访之前,需要多做一些了解,如果有可能,到时候没准会住在他的农家乐里,让他和他的农家乐出镜一下。
齐老板“嗯嗯呀呀”地听完,当即表示:“可以可以。老胡家我是知道的,他们家有几亩田地,说实话,那些田看起来不少,但是也就那样,只是当初分的时候,给他分的地方很远。”
钟磊问道:“胡大爷叫什么名字?当初分田的时候,是怎么分的,依据什么?”
齐老板道:“叫胡得胜,打仗得胜的得胜,只是他们家其实成分不好,当初分田具体怎么分的,我不知道了。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家的那一块地,大家都不爱要,太远了嘛,就给他了。也都知道那地不好,就给他多分了几亩,所以面积还是不算小的。”
“那么,分田是导致胡得胜搬离村子的原因吗?”
“对呀!你说的对。因为离村子太远了。不过搬走的其实不是他一家,也有别人。哦哦……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胡家把家搬走,也因为胡家老宅被毁了……”
“是怎么被毁的呢?”
“哎呀,那个年代都很疯狂嘛……总之就是毁了。毁了这胡老爷——就是胡得胜的老爹——也是个要强的人,就搬走了。不过搬走的不是他一家,也有别的家……”
“就是说,当初做出搬家决定的,是胡得胜的父亲?”
“对对。但是后来政策什么的都变了,那些搬走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但是老胡不,他不回来了,他要我们村把他的老宅重新修好,不修好就不回来。”
钟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是说哪段?”
“就是您刚才说的,老胡让你们村把他的老宅修好……”
“哦,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嘛。”
“那这个老胡是指?”
“还是胡得胜他老爹。他老爹叫啥……我忘了。”
“嗯嗯,”钟磊边听,边记笔记,“您接着说,胡得胜的父亲让村里把老宅修好,然后呢?”
“那村里修什么修?!当时村长就说,村里边修路都是挨家挨户凑钱,还凑不起,修不成呢,哪里有钱给他修破宅子?他爱回不回。就这么着,一晃好多年过去了,他们胡家还是住在那里。”
“那胡家老宅呢?”
“现在成村长家的宅子了。”
“胡家人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那时候胡得胜他爹死了。因此上这事也说不清了,要怪啊,就怪他爹,当初回来了就回来了,这宅子肯定还是他的。死硬死硬的,就是不回来,宁肯老宅不要了。”
“哦……那胡得胜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是几几年。”
“零二……零三吧,好像。”
“去世的时候多大年纪?”
“不清楚。大概六十多吧,还是七十,反正死的时候没啥不正常的。”
“然后村长就把胡家老宅占据了?”
“不是占了,是买。”齐老板立刻反驳,“那个时候,老胡……胡得胜,已经开始盖新房了……”
“在哪里盖的?”
“就在他现在的那个房子上。”
“没打算回来修葺老宅子?”
“没有。胡得胜他爹厉害,敢跟村长提要求,他不厉害。他儿子也不厉害……”
钟磊为了确认亲属关系,只能再问:“他儿子是指胡得胜的儿子,是吗?”
“对对,胡得胜的儿子叫胡……什么来着,哦,胡奔康,他们父子俩挺老实的。当时胡奔康结婚嘛,盖房子,缺钱,就把老宅干脆就卖了。”
“嗯嗯,”钟磊用凌乱的笔画记录,“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吧?”
“是啊。”
“那胡家和村里边谁家有矛盾吗?”
“没有。”齐老板回答的十分利落,“胡得胜和胡奔康都是老实人。他们家现在一共五口子,胡得胜,他老伴姓王,胡奔康,胡奔康的媳妇,还有一个小女孩。和村里边什么矛盾……我反正没觉得,不过最近两年,他们家的确是越来越奇怪,我们都尽量不往他家哪里去了。”
问了这么半天,终于渐渐问到了核心。
“是啊,是挺奇怪的,能讲讲一开始是奇怪在哪了么?最开始是什么时间?”
“呃……就是一年多,哎不,快两年多以前吧,有一个从上洋来玩的游客,玩农家乐。他老胡也和我们一样,都搞这个农家乐,并且老胡的地方虽然远了一点,但是开车的话就不算什么了,路也修好了,你们来一看就知道。总之……”
齐老板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大多数接受采访的人,莫不如此,钟磊只得在笔记上每写一句,就留下大量空白,要不然只会凌乱得连自己都认不清写得什么。
“总之,他胡家人还是有经济头脑的,大别墅装修的好,电视信号都是卫星的,还请了一个好厨师做菜。不过开了没两个月,那个上洋的人忽然就在他家猝死了,猝死的地方还是室外茅厕……”
关于猝死的讲述,齐老板所言和张宽的转述基本一致,只不过有些细节更加细致而已,毕竟,张宽是听他朋友的,他朋友是听齐老板讲的。
“出了这事情之后,谁还敢去他家啊?”
钟磊暗想,你们其他人开农家乐的,自然是幸灾乐祸吧?如是无人声张,后来者自然不知情,那么消费者就谈不上“敢不敢”了。不过,对方是齐老板,利益相关,敢问这话乃是脑子抽风了。
“要是这事也就算了。可是紧接着他儿子,胡奔康,出了车祸,被人轧断了腿……”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儿?”
“就是游客猝死事件后不久,应该是前年的十月吧?还是十一月来着?然后转过年,他媳妇疯了……”
“疯了是怎么回事?村里边清楚吗?”
“不清楚啊!也不是那种特别疯,就是给人感觉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呢?”
“以前就是……正常的样子啊,也不太爱说话,但是很正常,长得也一般,老老实实的,但是转过年来,就不对劲了。”
“有什么疯的表现?”
“冲你笑。那种阴冷冷的笑,眼球吊着看你,就跟鬼附身了是一样一样的!感觉她原先的灵魂已经没有了,换成鬼魂的了。”
“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不清楚啊,咱们村里都说,她要照顾断腿的丈夫和孩子,然后家里还欠债,是不是崩溃了……”
“出车祸了,对方给赔偿了么?”
“哦,这个我忘了说了。还给什么赔偿啊,那车撞完人,跑了。报警了,没用。下雨天撞的人,路面上痕迹都没了,然后监控坏了,说是雷劈的!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家绝对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哦哦……这的确是……太倒霉了。然后呢,还有什么‘倒霉’的,不正常的事情?”
“然后就是他们家经常自燃了。”
“自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今年。”
“之前没有过?”
“没听说有过,那就是没有吧。今年是有了,我们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着火的。奇怪,吓人。”
“眼睁睁地看着?”钟磊需要确认,“是亲眼目睹吗?还是说没有直接看到,但是很快发现了?怀疑过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吗?”
“呃……”齐老板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迟疑起来,“我们也怀疑过,有些是没直接看到,但是明明刚看过的地方,一回头就着火了,也挺奇怪呀!而还有一些就解释不清了……”
“怎么讲?”
“有一天……”齐老板的声音这时有些发颤,仿佛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犹令他心惊胆战——
“胡得胜就在我面前不远处站着,我亲眼看见他身上忽然就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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