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那边没什么动静，过了一阵儿，给邢瑜发过来条语音。
公共场合，不便暴露孟衍的音色，邢瑜在好几个口袋里找了好一阵，才找到被洗衣机缠死了的随身耳机。
“不会吧……我完全没发现那个小孩喜欢我，我啥也没干。这一行虽然特殊人群多，但我也不会看谁都觉得人家是gay啊。印象中他和几个女孩子关系还挺好的，我还以为他是钢铁直男来着。”
……
得嘞，这是嫌弃人家段位低了。
“不是，于深说他可喜欢你了，喜欢得魂都没了。一天天的勾搭你，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真没有。我那时候小爆了一场，性子圈里又都不太清楚。所以什么三教九流都上赶着巴结我，献殷勤的人可多了去了。年轻人嘛，对前辈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恭敬和喜爱，我以为他不是抱大腿想套近乎凑热度，就也只是因为尊敬我这个娱乐圈前辈而已，他都谈不上最殷勤的，我忙得恨不得长三头六臂，哪里时间去关心他怎么想的？”孟衍发语音之后语气就不像是打字那么冷漠，缓和很多，话也多了起来。
邢瑜听到他这一番话，有些怨他薄情，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实话。
纵然你情深似海，喜欢谁喜欢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默默喜欢了十几二十年。与旁人谈起多么不容易多苦多难，但你不与对方说，对方忙起来很有可能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所有不被知道的喜欢都算不上深情。
不过理儿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说出来总显得太薄情了一些。就像大家对于客套话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不熟的人之间，还是免不了客套的夸来夸去吹彩虹屁，打个七八轮太极再讨论正事儿，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的。
“这你话说得特忒不好听了，改明儿有空了，我去问问这人葬在哪了，你也去看看，怎么说小孩都是为了你死的，你就这么不闻不问简直是陈世美转世。”
“？”孟衍发来一个问号，显然不太接受邢瑜的这套理论。
“不是，我怎么就陈世美怎么就渣男了？我又没像撩你这样撩他，撩完就跑始乱终弃，何况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他不说，纵然再苦情他也怪不得我吧。”
邢瑜给他发了个“呵，男人”的表情包，冷笑一声。
“你这个意思，是你如果知道对方的这些弯弯肠子，你就和他搞了？”
孟衍又发了个问号，他显然已经不能顺利跟上邢瑜的脑回路了。
“不是，怎么又绕到这事儿上来了？我两的讨论点不是在我是不是渣男这件事上吗？”
邢瑜越想越觉得生气，虽然这事儿发生在他和孟衍认识以前，孟衍也没有和对方搞到一起，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想起来就是很生气。
“咱两先别说那个，你先说说，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对他挺有好感的。如果他表白了而且没死，现在就没我什么事了。”邢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斤斤计较，他以前很讨厌在爱情里翻旧账的人，但是他现在也变成了这样子的人。
或许人总是会变成自己以前最接受不了的人。
孟衍显然拿他没办法，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却还是很好脾气的试图接着跟人讲道理。
“不是，这个事情根本没法比。没有如果，一切回望都没有意义，人应该向前看的。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遇见你就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很难说就一定会怎么样，我们过好现在不好吗？”
邢瑜皱了皱眉，他还是同样的感觉，话很对，但是态度不对。
“你不要跟我讲道理，你告诉我答案就好了。”
“……”孟衍发来一串省略号，邢瑜已经能够想象到对方不爽的脸了，或许现在就要吵架了。
但邢瑜不后悔找事，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没有如果啊，如果如果发生了，到时候再说会怎么样吧，我们讲讲道理好吗？”
这下算是点燃了导火索，邢瑜几乎要在公交车上炸掉。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讲道理？”
孟衍又发了一串省略号，看上去颇为生无可恋。
“不是，我错了，是我太讲道理了，你也很讲道理。”
孟衍到底不是直男，多少知道应该怎么补救。邢瑜开心起来，嘴上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嗯哼，本来就是嘛，你要讲道理还是要我？”
“要你要你。”
孟衍作为高高在上的巨星，很多年说话没有如此卑微，再次感叹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谈恋爱使人失去尊严。
孟衍打趣的想着，扯开话题，于是开口问邢瑜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太清楚……我现在在公交车上。”
孟衍又发来一个问号，感叹问号真的是人间最了不得的发明。
“为什么在公交车上？没打车吗？没被人认出来吧？”
邢瑜看了看周围，等到了这个点，大家不是睡觉就是低头玩手机，或者是哄着熊孩子安静，根本没有人会分出心神注意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是谁。
“没有。”
“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孟衍看到这句话，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你坐的哪路公交车？”
“忘了，我低头和你打字，忘了看是几路了。”
“……你现在在哪？”
此时正好到站，邢瑜把系统播报的地址打给孟衍。
孟衍发来一串省略号。
“你傻不傻，你又坐反车了，下一路下车，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开车去接你。”
邢瑜在口罩笑了，虽然没人能看到但还是笑得跟朵花一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