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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瑜走在路上,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却很慢。人在哭泣时眼睛是会变重的。这是他在小学时自己发现的规律,而现在他的眼睛越来越重,脸颊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过,被风一吹就瞬间变干,紧紧贴在皮肤上,刺的他难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者说,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而巨大的疲倦感,这疲倦感是如此沉重,甚至比他此时的眼睛还要沉重。他和孟衍在一起的时间没有长到能说出那个“我愿意(yesIdo)”,但也没有短到如烟花那般转瞬即逝。在今天之前邢瑜对他和孟衍之间的感情也还算有信心,他有时也会奢望他俩会白头偕老,故事能有一个烂俗而美满的结尾,彼此能相互扶持着在演艺界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等老了、觉得腻了就把财产都捐出去,只是在某个家属院儿里买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然后他俩就冒充不知道从哪个单位退休的糟老头儿,他任性地把大部分家务丢给孟衍做,每天早上出门逗逗鸟儿下下棋,回来时能在窗口闻到自家厨房**茄炒蛋的香气,这就足够好了。人都是会渴望安稳生活的,这不是什么羞于见人的事,但有些人在安稳之间会经过很多很多颠沛流离和悲欢离合,而邢瑜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坚持到自己的安稳。

他吸了吸鼻子,挥挥手随便招来一辆出租车,拉开后门就坐了进去。

“您汇元路停。”邢瑜闷着头说道。

“孟衍惹你不高兴啦?”这时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人冷不丁儿地开口,邢瑜一愣反应了两秒然后狠狠踹了副驾驶座一脚:“于深!你臭不要脸!”

“好啊你,辱骂前辈。我今天就把这个料拿给狗仔,看他们怎么随意发挥,让你提前下岗回家。”于深完全是在用闹玩儿的语气逗邢瑜,“要是这样那你再就业可就艰难啦,现在二次出名可是越来越难喽……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给你两招,保你回春路上风雨无阻。”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邢瑜冷冷地答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何居心。”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嗯,不想告诉你。”于深故意做出一副无赖样儿。

“……停车,”邢瑜把手搭到车窗上,“我要下去。”

这时传来车锁锁紧的声音。邢瑜用尽力去揍了驾驶座一拳:“你们这是绑架!我要报警!”他气呼呼地嚷道,似乎要借此把情绪全都宣泄出来,“我要告你!不仅要告你性骚扰我,还要告你性骚扰孟衍!”

“啧,之前粉丝说你跟孟衍是天生一对儿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于深饶有兴趣地说道,通过后视镜观察着邢瑜,挑起一边眉毛,“你们都太孩子气了,简直就是俩小孩儿过家家嘛。你告吧,我想赚点外快了。”

呼。邢瑜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于先生,于前辈。既然我又幼稚演戏又差劲,那我对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放我走好不好?您下次再想跟孟衍再续前缘我也不管了,我退出好不好?”

“你真的不想再和孟衍在一起了?”于深的语气稍稍认真了些,不过正在气头上上的邢瑜没能分辨出来,他只是没好气儿地回答:“和他谈恋爱太累太麻烦,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

“老子不干了。”

于深满意地收起录音笔:“说了这么多你累不累?我请你吃饭吧。”

什么?邢瑜一惊。现在他不生气了,倒是有点儿欲哭无泪:“前辈,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觉得咱俩挺有缘的,”于深轻松地答道,“正好,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企图吗?我借这个空儿讲给你听。”

于深带他来到一家位于小巷深处的门脸儿。小店面积不大,算上门外放着的两张,整个店里一共就七张桌子。天花板也矮,邢瑜站在里面只觉得逼仄得吓人。于深带着他到最里面那张桌子旁坐定。他看起来像是常客,对一切都熟门熟路,甚至连老板也熟得很。那个胖墩墩的汉子对于深笑笑,端上来一叠花生米:“老样子?”

“当然。”于深点点头,边掰一次性筷子边问邢瑜,“你吃不吃辣?”

邢瑜没反应过来,于深也没等他反应,擅自做出决定:“给他少辣不要香菜。”

好嘞。

邢瑜眨眨眼:“我以为……”

于深举起手表示投降:“我这次出来可没带多少钱,凑合凑合吧,再说这家的牛肉粉也挺好吃的。”

因为这个点儿来吃饭的只有他们一桌,老板上菜上得很快,没多大功夫就端着两碗牛肉粉出来。青花白瓷的大碗里卧着嫩滑的米粉,肉片薄厚适中,汤汁油润透亮,热热闹闹一大碗摆在邢瑜面前,热气扑上来一下子就把他给打蒙了。

于深脱下外套后把衬衫袖子卷到肘部,再给碗里的东西淋上老醋,熟门熟路地拌起来。邢瑜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家小餐馆儿引起了他的很久远很久远的回忆,那时他还是个大学生,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都会出来吃路边摊,虽然长肉但确实惬意。但在入行后他就很少过这样的生活了,晚上也大多是窝在家里跟经纪人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工作,拖着疲惫地身子定时发晚安,跟粉丝互动来增加影响力。孟衍几乎不吃这种东西。他爱干净,更爱自制,日常三餐都少油少盐健康地吓人。

自己到底是怎么跟他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邢瑜这么问自己,当真是被他给洗脑了?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的企图么。”邢瑜开口。

“嘿,”于深的面孔被热气模糊,邢瑜怎么看都看不清楚,让他一度以为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荒唐事都是他跟孟衍吵架后被气出来的幻觉,“你这小孩儿用吃食还哄不住了。”他顿了顿又开口,“不给孟衍打个电话?这个点儿还不回家他会担心你的。”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邢瑜现在还是一肚子气,根本听不得孟衍的名字,只用一句话就把于深给噎回去,“说正事儿,赶紧的。”

“那好。”于深放下筷子,还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咳咳。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什么程度呢,那个时候努力还是会得到回报的。人人都是努力家,孟衍也不例外,他是努力家中的努力家,所以他得到了很多东西,金钱、名誉、大众的赞美、奖项的青睐,他在那时可以说是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实现梦想是很难的,梦是一个轻飘飘的东西,想要变成沉甸甸的现实很难,需要天赋和运气,而孟衍就是优秀到不可意思的那种男孩,他什么都有了。这就导致有很多人会嫉妒他。”

“也有很多人仰慕,我一个朋友,就是其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