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接通时邢瑜正坐在位于这幢大楼二层的星巴克内，边坐在吧台旁用吸管戳着星冰乐边打电话。经纪人给他的棒棒糖还含在嘴里，导致他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孟衍。”邢瑜叫他的名字时忍不住扬起小小的笑容，“你干吗呢。”
“没干什么。”孟衍在电话那头答道，不过很快就警觉起来，“怎么了？我听着你声音不太好。”他知道邢瑜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情，怕他情绪上出什么问题。
“瞎想啥呢……”邢瑜嘀咕着，用舌尖拨弄着糖块，“我挺好的，你别闲着没事自己吓自己。”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可是常年追星混迹粉圈的人，心脏强大的很，什么大风大浪都能扛过去。”
电话里的孟衍听起来似乎也被他逗笑了：“好，我相信你。”
“嗯嗯嗯。”邢瑜下意识地点头，“对啦，我今天有一下午的假期诶，要不要一起出来放松一下？”
“假期？你不是最近挺忙的么。”
“唉。还不是因为我表现太好。”邢瑜佯装可怜，其实是在报喜，“老板看员工表现得好就给假期啦，想约你出来玩，不知道这位帅哥有没有闲心搭理我？”
“你猜呢。”孟衍也佯装严肃，不过声音很快就软化下去，“你在哪，我去接你。”
“XX大厦二楼星巴克。”邢瑜一下子把糖块咬碎了，嚼得咔哧咔哧响，“你来我请你喝饮料。”
“……这是吃什么呢。”孟衍边说边走动，“小心牙齿。”
“知道啦，孟老师。”
孟衍到的够快。邢瑜的星冰乐喝了三分之一还不到，抬起头来看到孟衍时唇角还沾着奶油。以面部线条冷硬锋利的孟衍见状一下子就温柔起来，先是给了邢瑜一个抱抱，然后抬起邢瑜的下巴，用拇指指尖抹去他唇角的奶油。
“形象管理太差了。”孟衍评价道。
“切，”邢瑜顾不得自己的下巴还被孟衍钳制着，只是冲他撇嘴，“你管我啊，孟——老——师——”
“我可不得管你。”孟衍扯扯嘴角笑笑，“我还得亲你呢。”
“啥？”邢瑜一愣。孟衍趁着这个功夫亲上来，彼此的唇线和唇纹只是简单贴合。孟衍身上带着清冽的薄荷和海盐的味道，在室内暖气的熏蒸下好闻的不真实。邢瑜晕晕乎乎地、不合时宜地想起小粉丝们在超话里讨论过的孟衍身上香水的味道。什么古驰祖马龙CK全都不对，只是简单的牙膏和洗发水味道罢了。有时就是越简单纯粹的东西越迷人，就像孟衍，他就是一颗糖果，撕掉包装后里面本质的东西更迷人。
孟衍，曾经有一段时间孟衍是他的梦魇，但邢瑜足够幸运，找到了梦魇深处的美梦，而且这个美梦足够真实，沉甸甸地坠在邢瑜的胸口里，在他的温暖下逐渐融化，潜进血管，化作他身体内部的潮汐，随着心脏跳动一下一下，一点点占有他的全部生命。
“你最近的不专心程度直线上升。”孟衍贴着邢瑜的唇嘟囔道，故意放低的声音震得邢瑜心颤，“这是什么时候培养的臭毛病？”
“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邢瑜推了推孟衍，“嚯。你现在倒是心大了？不怕有狗仔？忘记您自己当时在大学里是怎么跟女同学传授前辈经验得了？”
“你逻辑重音现在学得蛮好嘛。”孟衍笑笑，又亲了邢瑜一下儿，这次亲到了颧骨上，还挺响亮。然后他坐到邢瑜身边，邢瑜把自己在他来之前刚点的意式烘焙塞到他手里，孟衍用吸管搅搅，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后才回答邢瑜：“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管理的很好，值得信任，不会有偷溜进来的狗仔。”
邢瑜边点头边偷偷打量孟衍握着咖啡杯的手。孟衍的手细长而有力，血管浮在皮肤上但又不那么吓人，每当邢瑜仔细端详孟衍身体的某个部位时，他总能体会到粉丝们说的那种“荷尔蒙扑面而来”的感觉。作为一个男性来说感觉不是太好，但作为一个恋人兼粉圈群众来说，这感觉简直爽爆了，按照自己以前的尿性肯定要上微博编辑一百字小论文，精心挑选搭配彩虹屁的图片然后发表在超话里，喜滋滋地等待识货的小姐妹点赞转发抒发同感，有杠精就呆着狗头表情小黄人耸肩和哆啦A梦惊讶上去撕他丫的。但是现在邢瑜不一样了。他嘬了两口星冰乐后开口：“我问你点事儿。”
“嗯。”孟衍点头。
“你是，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邢瑜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儿后悔，于是皱着眉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你的经历——我也不是故意要掀你伤疤，如果你觉得我真的是在这么做那我很抱歉。”邢瑜说道，听起来很真挚，“但我就是，就是想亲口听你说。”
因为有人告诉我像你我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年头是站不稳脚跟的。邢瑜想。之前那个摄影师说得那番话依旧堵在他心里，像被紧紧攥在手里的糖纸，薄锐的包装嵌入邢瑜的掌纹，传来一阵阵细小而尖锐的痛感。他一向是个没多少安全感的人，嘴炮成性是不是因为他的肩膀有多厚重，心脏有多强大可以扛得住伤害，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伤害。痛楚后面还有更大的痛楚，自己总有一天会被痛楚压垮，而他不介意让那一天来得更早一些。所以他现在需要孟衍亲口说出来，他的现实已经足够不堪了，他迫切地渴求着从梦境中来得安稳与踏实。
“其实一开始，我没觉得我会火多长时间。”孟衍开口道。
他声音放的很轻，比起邢瑜固有印象中阐述现实的那些人来讲更像是在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