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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只负责传话,具体的情形只有太医最清楚,他并不了解,也就答不上来。

不管怎么说,永琏都是弘历的儿子,儿子病重,弘历再也无心围猎。

此事关系重大,弘历并未道出实情,只找了个借口,对外说是太后凤体违和,打算提前回宫。

嫡子和皇帝皆乃国之根本,不容有失,弘历不能说是自个儿病了,否则外族很容易生异心,太后晓得这个道理,即使皇帝拿她做借口,她也不会计较。

更何况永琏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太后十分爱重,如今永琏出事,太后也想尽管回宫,探望永琏。

弘历并未耽搁,临时命人收拾行装启程。

得知永琏病重,苏玉珊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风寒看似是轻症,万一是流感,古代医疗水平又达不到,极易丧命。

但这些话她闷在心里不敢乱说,以免太后认为她在诅咒永琏。

来时众人心情愉悦,回去时大伙儿的神情都很凝重,皆在担忧永琏的状况。

一路快马加鞭,三天的路程只压到一天半,九月初四上午便到得皇宫。

众人皆赶往长春宫,就连高琇雯也去了,弘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让玉珊先回景仁宫。

苏玉珊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掺和其中。她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好,安慰人的话她也不会说,皇后也不稀罕她安慰,能避则避,以免到时扯不清。

弘历没回养心殿,直接去往长春宫,只见永琏病恹恹的,面上没有一丝气色。

临走前这孩子还精神奕奕,如今竟是骨瘦如柴,令人心疼不已。

闻听动静,永琏虚弱的唤了声,“皇阿玛,您回来了,围猎结束了吗?儿臣病得不是时候,可有耽误您围猎?”

这孩子在他面前总是如此谨慎,小小年纪,却总在为他着想,弘历鼻翼微酸,轻“嗯”了一声,

“已然结束,没耽搁,你别担心,好好养病,朕已经回来了,往后会一直陪着你。”

有些话,永琏不敢提,但他又怕自己不说的话,往后就没机会了。

迟疑片刻,永琏鼓足了勇气道:“儿臣听人说,木兰秋狝很有意思,若是儿臣的病好了,明年皇阿玛可以带儿臣去围场吗?”

目睹他那渴望的眼神,弘历不禁红了眼眶,握着他的小手哽咽道:“好,等你把病养好,朕就带你去打猎,打兔子,打麋鹿。”

得皇阿玛应承,永琏心中十分欢喜,对于打猎,他既向往,又于心不忍,“兔子那么可爱,儿臣不舍得打兔子。”

弘历勉力一笑,反问道:“麋鹿不可爱吗?”

永琏虽未去过围场,却也在皇宫园林中见过麋鹿,仔细一想,永琏顿感为难,“好像也挺可爱的。”

弘历无奈笑叹,“你都不舍得猎杀,如何打猎?”

“儿臣可以看着皇阿玛打猎,一赌皇阿玛的风采啊!”虽然平日里皇阿玛对他很严肃,永琏也有些怕他,但他心底还是很崇拜他这位父亲的。

孩童的想法总是这般简单,那一刻,愧疚无孔不入,不断的侵袭着弘历。

扪心自问,他没有苛待永琏,但对永琏的确不如对永璜那般上心,如今永琏病得那么重,却还在念着随他去围场一事,而弘历明明有机会,这次却没带他同去,没能满足永琏的小小心愿,弘历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太过偏心,忽略了永琏。

这孩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终归是难受的。

才说了几句话,永琏又咳了起来,妤瑛急忙过来为儿子顺背,让他别说太多话,躺着多休息。

自从她回宫之后,永琏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她已有许久没睡过好觉,眼袋很重,精神也不大好。

此时什么地位恩宠都不重要,她的眼里只有儿子,只希望儿子的病情能够尽快好转。

随后宫人端来药给二阿哥喂下,永琏喝罢药,弘历又陪他坐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睡着。

待他睡着,弘历出得西暖阁,到明间去询问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冷汗直冒,生怕皇帝怪罪,拱手回道:“回皇上的话,二阿哥的身子骨本就虚弱,这场风寒有邪气侵体,来势汹涌,二阿哥承受不住,才会越来越严重。”

太医坚称是风寒,弘历只觉怪异,“除却风寒,还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太医如实禀道:“二阿哥他反复发高烧、喉咙灼热、头痛腹痛还会呕吐,且身上会有臭汗味,即使宫人为他擦洗也还是如此,着实怪异。”

几名太医轮番查探,皆查不出其他的问题,但依照他们多年的经验,风寒一旦到了这个地步,能撑过去者,少之又少。

永琏的病情越发严重,太医说他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弘历大发雷霆,直斥他们无能,

“你们就没有旁的法子吗?不会换药方吗?”

“臣等已经换过三个药方,皆不见好转,实在是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啊!”

一众太医皆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皆是一筹莫展,弘历气得脑仁疼,即刻命人去宫外找民间的神医,只要是有些名气的,皆给请进宫来,只盼着能有人找出永琏的真正病症。

回到景仁宫的苏玉珊坐立难安,她不能去长春宫,只能在此候着。

等了一整日,也不见弘历过来,却不知永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很想去看看,但一想到皇后对她的怨恨,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傍晚时分,李玉过来传话,“皇上说今晚留在长春宫陪伴二阿哥,不过来了,请娘娘先歇息,不必等他。”

永琏病重,弘历陪着他是应该的,苏玉珊能够理解,但看李玉眉头紧锁,苏玉珊忍不住向他打探永琏的状况。

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李玉这才压低了声道:“二阿哥的情形不容乐观,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已命人请了宫外的神医。神医不敢治,说是此病回天乏术,生怕开了药,二阿哥再出什么事,皇上会怪罪于他。

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皇上只能给神医特许,说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降罪于他,让他尽全力为二阿哥诊治。”

听这情形,大约真的是流感了,这种病即使在现代致死率也不低,苏玉珊不是医生,更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她干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唯有祈愿那宫外来的神医真的能扭转局面,治好永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