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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事归根结底,全都由一个‘贪’字引起。

近几年王佑安迅速崛起,他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远远超过其父,将前任首富拍在了沙滩上。

面对王佑安的成功,慢说他的几个异母兄弟了,就是王家老爹也眼热。

尤其是看到王佑安将自己的同母弟弟王承平弄到洛阳,只三四年的功夫,那个资质平平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为洛阳有名的豪商。

这让其它自认为‘聪明’的王家郎君如何甘心?

在他们想来,大家都是王家儿郎,王佑安也就罢了,他有郡主娘子做靠山,又跟世家联姻,能成功也是情理之中。可那王承平呢,痴汉一个,他凭啥能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

于是,王家的几个兄弟撺掇各自的生母,纷纷跑到王老爹跟前吹枕头风,力劝王元宝亲自出面,责令王佑安提携众兄弟。

几个侍妾也是‘能人’,还主动帮王元宝出主意:如果王佑安不听老爹的话,王元宝可以‘分家’。

按照彼时父母在、无私财的习俗,在王家没有分家的情况下,王佑安手头上的生意全都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王家的,应是王家公中的产业。

听到这里,萧南忍不住嗤笑出声,“呵呵,王家什么时候也讲规矩了?”

王元宝是草根出身,随后经商起家,他根本就不懂什么规矩、礼法,否则当年也不会把发妻丢在老家种田,自己带着个妓女出身的小妾四处交际了。

在王家,小妾管家,原配住草棚,庶弟挥金如土、花天酒地,嫡兄苦哈哈在外头独自拼搏……那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与礼法无关,更没有一件事符合规矩。

嘁,这样的人家如今也口口声声喊着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

“谁说不是?”柴玖娘也笑着点头,继续道:“王元宝还真听话,命人把王佑安夫妻叫来,还假模似样的找来几个所谓的‘族老’,当众宣布分家。”

王佑安见到父亲如此模样,心寒的同时,忍不住冷笑连连,他啥也没说。直接把一份契纸摔在众人面前。

这份契纸是当年王元宝命请来的账房写的,而后由他亲自签字画押,又去京兆府备档的。

内容很简单,通篇是王元宝的一份声明:王佑安所进行的收购安善坊、永昌坊等事宜与王元宝、王家无关。是王佑安的个人行为,该生意成功与否、盈亏与否,与王元宝、王家没有任何瓜葛。

当初王元宝立这份契约,为得是担心王佑安生意失败了,别人找他要债。为了躲避责任,他这才立约为证。

王元宝万万没有想到,这份契约却成为他染指亲子产业的拦路石。

王家众人面面相觑,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王佑安夫妇已经拂袖离去。如梦方醒的几兄弟,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家老爹——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一计不成,王家几兄弟又想了个损招,让王元宝装病,然后几兄弟轮番去王佑安的新宅门口哭诉,话里话外指责王佑安不孝,发迹后不顾亲生父亲死活。只顾自己富贵,眼下老父垂危,求长兄回去探望……次次引来一大堆人围观。

在古代,‘不孝’可是大杀器呀,不管是经商还是做官,一旦被冠以这个罪名,他的事业算是完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父母亲长都能忤逆、抛弃,你还能指望他能善待治下百姓、善待生意伙伴?!

萧南脸色一变。冷声道:“王家的人好大胆子,竟敢这般算计王大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王佑安在京城商界将很难立足,光世人的口水都能把他淹个半死呢。

柴玖娘微微一笑,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天前的事儿。那时你还在家禁足,是我叮嘱王大郎不要去打扰你。你放心啦,这件事我夫君已经帮他处理好了。”

刘晗就住在王佑安隔壁,他的宅子是王佑安资助的,而且近几年来,王佑安不知给刘晗送了多少黄白之物,有了王家的财力支持,刘晗夫妇才能过得如此滋润。

另外,两家在名义上还是表亲,不管是看在‘亲戚’情分上,还是看在萧南的面子上,刘晗都不会坐视不理。

萧南这才缓和了表情,笑道:“刘郎向来才能过人,由他出马,自是一切顺遂,呵呵,这样我就放心了。”

刘晗有才学、有见识、有心机,又曾在社会底层混迹,他处理问题时,绝不会拘泥形式、受制于常规,而是讲究不择手段,只要结果。

对于王家的无赖行径,还是非常手段更有效。

听萧南称赞自家郎君,柴玖娘得意的掩口而笑,好一会儿,她才气息微喘的说道:“王家人第一次来吵闹后,夫君便命人去调查王家诸子的情况。这些人,哼,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仗着有点儿钱,收买了几个官吏,整日里恃强凌弱、欺行霸市,就没做一件好事。”

刘晗的法子也很简单,王家人再跑来‘演戏’的时候,他直接寻了苦主去京兆府告状,然后又引着差役前来抓人。

在诸多看热闹的百姓注视下,王家几兄弟全都被差役捆到了京兆府,而那个装病的王元宝也被拖到公堂。

期间,刘晗还悄悄命人给韦京兆递话,暗示他王家是京城豪富,每年给背后势力上缴的‘保护费’就有十几万贯。如今摊上了官司,为了早日脱身,还不死命的给京兆送钱?

韦季也是个通透的人,当下便明白了刘晗的意思,正巧,他被罚了俸禄,手头上正缺钱呢,于是——

柴玖娘边说边笑,“……现在王家的人还在京兆关着呢,我家夫君说了,韦季不从王元宝身上扒下一层皮来,他绝不会放人。王家想彻底了结官司,不花个几万贯钱,他们父子别想出来。”

在官本位的时代,豪商什么的都是浮云,面对官府的屠刀,京城首富也只能乖乖挨宰。

萧南暗自感叹,面儿上却还是忍不住点头,刘晗果然有一套,也够狠。这事儿换做崔幼伯来处理,他或许能想到把人弄到京兆府,但绝不会想到提醒韦季‘敲诈’。

柴玖娘说完,喝了盏茶,又叹道:“不过,王大郎却有些心太软,王家人被抓进去后,他便每日带着吃食去监牢探视,悄悄给牢头塞钱,让他们别为难王元宝。昨日,他又去寻郎君,说王家诸人已经受了教训,这事儿就算了,还求郎君出面给韦季递话。唉,他顾念父子亲情,可王家那位却没把他当亲子看呀。”

萧南却有不同看法,王佑安此举,与其说是心太软,还不如说是花钱买名声。

毕竟牢里关着的是他的父亲、兄弟,如果他真的默不作声,他还是会坐实‘不孝’‘不悌’的恶名。

花点儿钱,求点儿情,却能唤来大家的赞誉,这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而且王佑安肯以德报怨,便占据了道德的优势,以后王家人再起什么歪心思,世人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讲完了王家的笑话,柴玖娘又说起了京中其它的趣闻。

“对了,你家那位蜀王妃,还真是能干,把马球场经营得风风火火,现在不止京中的权贵喜欢去那儿看马球联赛,就连普通百姓也愿意花钱买票入场。啧啧,偌大一个马球场,次次都能爆满呢。”

萧南挑眉,好奇地问道:“百姓也喜欢去?”大老远的去看场马球赛,唐人还真是热爱马球运动呀。

柴玖娘点头,“是呀,不过,他们更多的不是去看马球,而是去等着现场开奖。”

“开奖?”

“是呀,之前蜀王妃不就说要发行什么马票嘛,正巧你家那位又发明了印刷术,蜀王妃便让蜀王去东宫求太子,太子开恩,准许印刷局为蜀王印制了大批的马票。”

说着,柴玖娘从袖袋里抽出一张六寸长、四寸宽的黄纸,递到萧南面前:“喏,你看,就是这样的马票,一张五十文,便有机会赢取一万贯的大奖。”

萧南接过来一看,只见那黄纸上印着一人挥杆打马球的简画,图画下面则是一排大写汉字,一共六个。而汉字下方则印着蜀王的私人印章。这是马票的正面。背面还印着详细的说明,比如马票的售价、具体奖项的金额、兑奖方法以及各种注意。

当然,最后一行则是那句万能的‘本活动解释权归***所有’。

萧南暗暗点头,不得不说崔薇确实很能干,前些年过于看重‘穿越女’的身份、疏忽了许多本时代的常识,犯了些错误。

如今她及时改正,生活倒也过得丰富多彩,希望她能越过越好。

还真应了说曹操曹操到那句话。

上午刚刚提到了崔薇,下午萧南便收到了蜀王府的请帖,邀请萧南明日去蜀王的温泉别业饮宴。

次日,萧南带着灵犀欣然赴约,遇到了不少相熟的人,跟主家打过招呼,大家三五成群的围坐在庭院里闲聊。

忽然,不远处有个贵妇大声笑道:“王妃果然既能干又聪明……对了,说到经营生意,我忽而想起一个笑话——”

萧南循声望去,看到那贵妇坐在崔薇身侧,一边说笑着,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偷瞄崔薇。

萧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人想当众嘲笑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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