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青田玉矿脉,就算其中再贫瘠,也至少是数百万纹银的收益。
其中两成,近百万纹银,送给周边的江湖人?
山林之中,一道道目光落在张远身上,面上透出茫然。
仙秦天下,江湖武者何时被正眼看过?
张远对面的玉泽县知县黄贤也是目中茫然,不由转头看看身边的镇抚司司首,还有祭学。
“咳咳,”白须冉冉的玉泽县祭学向着张远拱手,压低声音道,“张大人,玉明道宗分出一成我等理解,可那分给江湖人的一成……”
几十万两纹银不管是对于玉泽县,还是才建的九林县,都是一笔不小的款子。
这银钱没必要这么花。
张远看向对面的玉泽县几人,又看向四周山林,面色平静的拱手:“诸位大人当面,我张远明人不说暗话。”
“我九林县如今已经有八千余无籍之人入籍,占九林县总人口近一半。”
“九林县对于江湖同道和治下百姓是一视同仁的。”
张远对面,玉泽县县令黄贤双目眯起。
怪不得张远要拿出这一成收益,原来是想收买人心!
这实实在在的一成矿藏收益拿出来,比什么手段宣传都有效。
早听说张远此人从镇抚司中皂衣卫一路高升,武道修为和人脉运作都极为高明,现在看看,确实不凡。
周围山林之中的江湖武者,此时看张远的目光,多出几分敬佩。
武道修行大多比较直爽,张远越表现坦诚,越能赢得尊重。
“诸位,张某让出矿藏之利,还有另外一层心思。”张远再次拱拱手,面上带着笑意,“九林和玉泽两县让利共分矿藏之事,算是轻利重义了吧?”
“这等事情,传扬出去,于我,于黄知县,想来都是一件好事。”
扬名。
挥洒百万纹银,让出数百万之利,只为换取一个轻利之名。
黄贤看着面前的张远,看张远意气风发模样,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说实话,要是玉泽县发现了这矿脉,九成九是隐藏下来,将所有知道情况的人斩杀,然后悄然开采。
这矿藏之利,他这知县怎么也要拿三成在自家手中。
也只有张远这等天骄人物,年少多金,在乎的根本不是些许财货,而是扬名天下,借名升迁。
怪不得说这位善养人脉,此等轻利,谁不愿结交?
“哈哈,张大人带九林县开了一个好头,黄某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黄贤面上带着微笑,向着张远拱手,“我玉泽县会上书浩明府,将九林县张主司主动让利之事禀明。”
官场上事情就是花花轿子相互抬。
张远让的利,玉泽县黄贤等人会在其他方面补偿回来。
“等九林县的九林河贯通,我玉泽县必大礼相贺。”黄贤身侧的玉泽县镇抚司司首也拱手开口。
九林县就在玉泽县边上,九林县的大动作玉泽县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非一府之地,平日少有什么交集而已。
今天张远的让利,平分矿藏,让黄贤投桃报李。
张远让的实在的利益,沉甸甸的银钱,他们的回报却只需要简单的宣扬就能共赢,何乐而不为?
“多谢黄兄。”张远笑着拱手,“多谢岳司首。”
“九林河贯通时候,我等也去庆贺!”
“要去,此等盛事,定然要去。”
山林之中那些江湖人都是高呼。
混江湖的人讲义气是不假,可谁跟银钱过不去?
今天的九林县镇抚司主司张远送他们银钱,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九林县,他们去定了,谁来都拦不住。
张远也是笑着拱手:“我九林自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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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山上的矿脉张远不需要去管,青玉盟会安排人洽谈开采运输事情。
九林县和玉泽县都往后退,当地主持开采的事情反而是交给了玉明道宗。
富辰道人被这泼天富贵砸中脑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张远他们从玉明山归来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张大人!”
“主司大人。”
“小人见过张大人。”
忙碌的九林新城,看到张远的那些百姓都是笑着拱手。
穿着青袍,发冠高束的张远面色和蔼,犹如邻家少年。
他带着玉娘帮抬石头的大汉搭把手,帮推独轮车的老者扶一把车架,一旁的红玉和满身灵气的李紫阳也来帮忙。
这模样,好似回到了庐阳府丁家巷,回到了那个镇抚司中少年皂衣卫样子。
“张大人,等城建起来,老汉我有了房子,定请你到我家喝酒。”白发老者将车停住,满脸感慨,“我那孙子要不是溺死在沧澜江,也与你一般大,也要娶妻生子了。”
“老曾头,你这是占张大人便宜不是?”
“就是,你老曾家哪辈子也出不了张大人这等大官。”
周围人都笑着开口。
张远拍拍手上尘土,面上带着笑意。
“小苏大人来了!”
众人正笑,忽然有人低呼。
瞬间,原本的哄闹直接散去,一众百姓全都慌乱的奔走离开。
张远转头,身穿半身鳞甲,手按腰间长刀的苏长山快步而来。
他所到之处,所有的百姓,苦役,囚犯,全都低头。
一人杀穿八座山寨,两日屠尽百人。
苏长山的名声从那些残存的山匪口中传出,都将他讲成是杀人成性的凶魔人物。
九林城这大大的工地上,百姓不怕张远,倒是对手按长刀,不苟言笑的苏长山怕的要命。
“你看看你哥,才多大岁数,就这般煞气满脸的样子,以后想给你找嫂子怕难了。”李紫阳看向苏长山,笑着向一旁的苏幺妹开口。
“长山这是学你呢,”玉娘看向苏长山,轻声道,“当初小郎你才入镇抚司,每日不也是刀不离身。”
那时候的张远,只想着能成为旗官,能修为到隐元大成。
那时候的张远,没想过能出庐阳府。
“远哥,郑阳郡镇抚司消息,临阳郡对九林河开凿有异议,已经禀报滕州镇守金殿。”
“这是何瑾大人的亲笔信。”
苏长山将书信送到张远面前。
张远将书信接过,拆开信封,快速浏览其上内容。
临阳郡在沧澜江下游,九林河截断水脉,对于临阳郡确实有影响。
最主要是张远打造九林城的格局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县城,而是沧澜江上下游数千里中转之地,这对于临阳郡的商路影响更大。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临阳郡这是要给何瑾大人施压吗?”
不只是临阳郡,其后还有下游的陈洲,官司已经打到腾洲金殿。
何瑾在信中言明,之前与张远所筹划,大阵牵引天地之力,然后由郑阳郡官府出面引动雷劫的办法要有变化。
起码何瑾和郑阳郡官府不能直接出面抵挡雷劫。
牵引水脉的雷劫,没有郡府诏令作为大阵阵基,谁能挡住?
如果挡不住雷劫,那大阵崩溃,沧澜江江水倒灌,整个九林新城淹没,大半九林之地直接就成了一片泽国。
那也就没有九林县了。
“郑阳郡可以为我拖延两个月。”
看向前方的山岭,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其实根本不可能到两个月后贯通九林河。”
“一个月后下游秋粮熟,各方商队都会以船运粮,要想成为三洲秋粮集散之地,九林河必须在一个月后贯通。”
“两个月后沧澜江秋汛起,水位涨两丈多,这山岭也阻不住江水漫堤……”
“一个半月后,九林河贯通。”
张远身上,淡淡的气血与真元相合,化为一丝让人不能直视的威严。
“没人能阻九林河贯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