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曼清的警告,慕东霆只是温温的一笑,这个男人非常沉得住气。“妈,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疼雪儿还疼不过来呢。”
沈曼清看着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赞赏,稳重、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是做大事的料子,如果不是两家之间有恩怨,如果不是他曾经伤害过天雪,这样的女婿的确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沈曼清从包中取出一份资料,递给慕东霆,他大致翻看了几页,居然是沈氏集团10%的股份转让书。“妈,您这是……俨”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沈曼清的话显然别有深意,却并没有挑明。“这是天雪外公留给未来外孙女婿的,既然你们结婚了,这理所当然就是你的。东霆,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只希望我女儿幸福,至于这些身外之物,无论是我,还是天雪,都不会在乎。”
慕东霆淡淡一笑,一双凤眸却深不可测,笑靥丝毫不达眼底。“妈,我知道了。”
“嗯,那回去吧,免得出来太久,天雪担心我为难你。”沈曼清说完,率先转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花园中,慕东霆才淡漠的开口,“还没听够?出来吧。”
他话音落后,只见树丛后,徐羽珊缓缓走出,略有些嘲弄的笑道,“这丈母娘训女婿,派头可够大的啊。”
“你找我有事?”慕东霆剑眉轻蹙,不温不火的问道稔。
徐羽珊娇笑着来到他面前,并揽住他手臂,撒娇的说道,“我想你了,这算不算?”
慕东霆甚为不耐的推开她,淡淡的丢出一句,“既然没事,那我先进去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管好你的嘴。”
徐羽珊嘟唇,有几分不满,又有几分娇嗔,“你就是仗着我爱你,总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威胁我,东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吗?”
慕东霆邪气的勾动唇角,“想要温柔?那就去找别的男人。”
他说完,转身向别墅内走去,把徐羽珊一个人丢在原地。
离开沈家已经是深夜,回到别墅后,天雪看起来很疲惫,匆匆洗了澡之后,就回房睡觉了,并且,睡梦中,她梦到了她的阿言。
慕东霆在书房处理了几个紧要的文件,等洗了澡,回到房间时,天雪早已经躺在了床尚。他轻声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俯瞰着她沉静的睡颜,卷曲的长睫在细腻的几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昏黄的灯光,让她看起来更加乖顺柔和。
慕东霆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鼻尖轻轻的磨蹭着她脸颊几肤,姿态极为宠溺。而痒痒的触感似乎吵到了天雪,她微动了下,随意的抓住他的手,口中浅浅的呢喃了声,“阿言,不许闹。”
笑意在慕东霆英俊的脸上瞬间凝水成冰,他深深的凝视着天雪娇俏的容颜,目光冷的骇人。阿言,又是阿言,他们结婚这么久了,她心里还是挂念着别的男人!
下一刻,慕东霆快速的起身,摔门而去。
天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散落在床前,温度是暖暖的。
她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天雪披衣下床,趿拉着拖鞋走下楼,看到慕东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客厅内弥散着呛人的烟草味儿。
天雪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凑过去亲了下他冷峻的侧脸,笑嘻嘻的说道,“老公,早。”
她说完,并顺势夺下他两指间的烟蒂,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这才发现,烟灰缸内已经堆满了燃尽的烟蒂,看来他吸的不少。
“老公,早上起来就吸烟对身体不好,何况,你不是想要生宝宝吗,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戒烟戒酒了。”
慕东霆凤眸微眯着,俊颜淡漠,眸色却有些冷,出口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暗哑,“天雪,你真的想要和我生孩子吗?”
天雪微愣,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只见他俊颜微微的憔悴,眼中有淡淡的红血丝,“老公,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被慕东霆挡开,“天雪,我们谈谈吧。”
“好啊,谈什么?”天雪不以为意的笑,身体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这一大早的,慕总裁就要训妻?可她最近好像没犯错误啊。
慕东霆看着她,神色复杂,薄唇轻动,终于吐出几个字,而仅仅是几个字而已,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将天雪的心炸的血肉模糊。
他说,“谈谈阿言怎么样?”
话落后,他看到天雪身体剧烈的颤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惊慌失措的摸样,根本无法掩藏。
慕东霆唇角冷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看来,那个男人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
“你,你是怎么知道阿言的?”天雪沙哑的身影都在发颤,双手不受控制的紧抓着睡裙的裙摆。
慕东霆冷然一笑,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重要的是TMD他到底是谁!”
慕东霆说完,手臂一扬,茶几上的杯盏统统被扫落在地。天雪不自觉的颤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沈天雪,我们是夫妻,可你对我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难道你对我坦诚了吗?慕东霆,你为什么要和林初夏分手,又为什么和我结婚?别对我说是因为爱,我不是傻子。”
“那你觉得是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非娶你不可的?”慕东霆轻而易举的便把问题丢了回去。钱他不缺,女人也不缺,表面上看来,除了感情,他的确没有非她不可的理由。
天雪拳头紧握着,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她最关心的,仍然是阿言的事,究竟是谁对他说过什么,他又知道了多少?!
“好,我们先不纠缠这个问题。东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阿言的,然后,我告诉你他究竟是谁。”
慕东霆讥讽一笑,“如果不想让我知道,就不要在我亲你的时候喊他的名字,不要在我抱着你的时候对他念念不忘,也不要在我上你的时候,流着泪深情的呼唤他,沈天雪,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的男人的替补?还是你沈大小姐暖.床的工具!”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利刃一样,穿心而过,让天雪疼的几乎无法喘息。而她却稍稍的松了口气,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天雪眸中含着盈盈泪雾,如果可以,她希望慕东霆永远都不要知道。她的拳头紧握着,指尖几乎都深陷入皮肉,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鼓起勇气说道,“阿言,他是我最爱的人。”
慕东霆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冷,越来越嘲讽。“天雪,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直言不讳。”他说完,拎起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起身就要向外走,他多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他需要时间来消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如何将这段婚姻继续下去。
而天雪僵硬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再次开口,“阿言,他死了。”
她话音刚落,果然,慕东霆停住了脚步,回头,震惊的看着她,却听天雪继续说着,声音中是无尽的疼痛与隐忍,“阿言死了,死在深夜,死在我怀里,我亲眼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冰冷下去,渐渐失去温度,最终,变成了一具尸体。慕东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她说完,快速转身向楼上跑去,躲入卧室内。砰地一声,房门紧闭上,她的身体紧贴着坚硬的门板,一点点滑落,最终跌坐在地上。
天雪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中,阳光透过窗棂,散落在每一个角落,而天雪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冷的不停的颤抖,她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万丈深渊,再也感觉不到阳光。
“阿言,阿言……”天雪痛苦的呢喃着,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耳边好似不停的回响着阿言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知道他疼,可是,她真的无能为力,是她太没用了。
泪模糊了双眼,天雪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耳边的哭声渐渐的停歇,脑海中都是阿言泛青的小脸,是的,在临死之前,他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偶尔哼一两声,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断了气,停止了心跳,医生向她宣布了死亡时间。
天雪把自己困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中,独自痛苦挣扎着。而这一次,慕东霆并没有哄她,在激烈的争吵之后,他离开了,丢下了她一个人。
慕东霆驱车来到公司,刚走进总裁办公室,顾子扬随后就跟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嘻哈的说道,“这么晚才来,我说慕总裁,虽然你现在年轻气盛,那也要悠着点儿折腾,免得老了之后身体吃不消。”
“你满脑子想的就都是这些男盗女昌的事儿?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慕东霆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疲惫的跌坐在老板椅中。
顾子扬自然看出他的神色不对,“怎么?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慕东霆沉冷不语,算作默认。
顾子扬哼了声,语气略有些嘲弄,“吵架冷战都成家常便饭了,真不知道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娶老婆还得娶林初夏那样的,沈天雪差远了。”
“一大早哪儿那么多废话。”慕东霆冷扫他一眼,把一叠文件丢了过去。“尽快让律师办理手续,免得夜长梦多。”
顾子扬不解的翻看了几页,顿时眼前一亮,居然是沈氏集团10%的股份。“哪儿弄得?”
“沈老爷子死前留下的,谁娶了沈天雪,这些股份就归谁所有。”慕东霆不急不缓的回答。
“你早就知道这事儿?”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尽心思的娶她?”慕东霆凤眸微眯着,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顾子扬嘻哈的一笑,戏谑说道,“我以为你被美色所惑,爱上她了呢。”
“我的确很喜欢她,但谈不上爱。”慕东霆随口说道,他单手托腮,漆黑的深眸中涌动着淡淡波澜。
顾子扬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有了这个,你现在就是沈氏最大的股东,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不急。沈立峰管理沈氏多年,那些小股东自然会站在他那边,我们现在出手,毫无把握。”而他慕东霆,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可你想掌控50%的股份,几乎是不可能的。”顾子扬忧心忡忡。
而慕东霆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只是一双凤眸突然冷冽了几分,“所以,我要先把沈立峰拉下来。”
他说完,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工作,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而顾子扬也识趣的并没有多问,他这个苦命的小根本,*oss如果想让他知道,自然会说,如果不想,他问了也是白问。
顾子扬起身向门外走去,手掌刚握住门把手,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他接听电话,下一刻,脸子就有些变了。
“有事?”慕东霆问道。
挂断电话后,顾子扬来到慕东霆面前,脸上早已没了嘻哈的笑,一脸严谨的说道,“东霆,林初夏找到了。”
慕东霆看着他,眸色一点点深谙,“在哪儿?”
顾子扬低下了头,半响后,才抬起,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犹豫,“东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林初夏,她,她感染了艾.滋病毒。”
慕东霆剑眉冷蹙,却比普通人沉得住气,他并没有表现出狂躁或无措等消极的情绪,而是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外走去。
“和我去找她。”他说。
根据私家侦探提供的线索,两个人开车匆匆赶往医院。
只是,推开病房的门,屋内却是空空荡荡的,根本不见人影。
“确定是这间病房?”慕东霆沉声问道。
顾子扬又看了一眼房间号2062,然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间。”
慕东霆走进病房,深沉的目光从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闪过。衣架上挂着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床头柜上的水杯中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病床上的被子是凌乱的,并没有叠起,他走过去,手掌贴了下被单,还残存着淡淡的温度。
“人应该没走多远。”
两个人一同走出病房,顾子扬随手拉了个经过的护士问道,“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呢?”
“你是说林小姐吗,刚刚还看到她了,大概是去医生办公室了吧。”
他们又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却并没有见到林初夏,因为他们说是林初夏的家属,医生就大致的和他们解释了一下初夏的病情。
“她大概是三年前感染的艾滋病毒,可能是因为自身体质比较差,病毒的潜伏期只有三年就发作了,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持续发热的状况,紧接着可能会出现非常严重的病毒感染,后期常常会出现恶性肿瘤,所以,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慕东霆僵硬的站在原地,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那她还能活多久?”他沉声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不太好说,主要看病人的状态,你们应该明白,同样的病情,如果病人的状态良好,治愈的机会和存活的时间都会延长,但如果病人的状态不好,就很难说了。而林初夏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只有病的严重的时候才会住几天院,状况稍好一些就离开,让她来复查,也是时而来时而不来,甚至我们医护人员经常联系不到她,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她活不了多久。你们这些家属也太失职了。”
慕东霆沉默不语,他不用想也知道林初夏现在的处境,她举目无亲,除了画画,她并没有一技之长,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她根本就拿不起画笔了,等同于一个废人。她的经济状况自然不会太好,不可能支付得起昂贵的医疗费,何况,她还要费尽心思的逃避他,三天两头就要搬家,换住址,换联系方式,这样才能让他找不到她。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番折腾,才会让她体内艾.滋病毒的潜伏期缩短,病情急剧恶化下去。所以,他不能继续看着她受苦,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她。
“医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花多少钱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这才是一个丈夫该说的话。”医生显然弄错了吗,但慕东霆并没有心情解释。只听他继续说道,“目前,你们首先要安抚好病人,让她坚持药物治疗和定期检查,这种病也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只要治疗得当,存活二十年以上的大有人在。你们做家属的,要对病人多一点关心,让病人保持规律的作息,健康的饮食和适当的运动,再配合良好的心态,这样她的寿命才能得以延长。”
离开医生办公室,慕东霆的心情十分沉重,他曾经想过成千上万个林初夏离开他的理由,却从不曾想到,真相竟然如此的残酷。
他们回到病房,而林初夏依旧没有回来,顾子扬看了眼慕东霆,只听他说道,“分头找找吧,她应该没有离开医院。”
两个人分别向走廊的两端走去,以此推开每一个病房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慕东霆推门走进一间病房,病房内是一对小夫妻,丈夫正在喂妻子吃饭。
“你找谁?”
“对不起,走错了。”他礼貌的退了出来,准备到下一个病房查找,而正是此时,他看到了长廊尽头,林初夏僵硬的站在那里,她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人服,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有些空荡的感觉,平添的让人多了几分怜悯。她瞪大了眼眸,震惊的看着他。
距离林初夏的不告而别,整整三年,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四目相对的瞬间,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初夏!”慕东霆沉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快步向她走过去。
而林初夏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身就跑。恰好,身后就是洗手间,林初夏不假思索的就钻了进去。
慕东霆硬生生的在洗手间门口停住脚步,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就这么闯入女洗手间。他随手抓了一个护士,焦急的解释了句,“麻烦你把里面叫林初夏的病人叫出来,我是她家属,我们刚刚吵过架,她目前的状况不太好。”
“知道她是病人还吵架,你们这些家属都是怎么想的。”护士埋怨了句,推门走进洗手间。但很快就出来了。
“里面没有人,你是不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