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人类是最懂得把握机会的,他们纷纷开垦田地,想要同营地一样种植,这时,他们尴尬了,没有种子,他们悔恨万分,恨不得冲到湖边将营地里长势喜人的苗圃连根拔起,自己不能得到的希望,他们也允许别人得到。
仿佛还是上天眷顾营地,一夜之间,营地口的市场里有种子交易,犹如即将渴死的沙漠旅人得到最甘美的露珠儿,他们往日的大手大脚全都收敛起来,奢侈品的烟酒他们不会在要了,女人的恳求也打不动他们的心,化妆品能当饭吃么?
第一次开垦,收获前的等待是最最急人的,眼瞅着绿油油的青苗钻出地面,天天蹲在田间是怎么也看不够的,那一株株小苗犹如他的儿女,他在等待着它们的成长,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血灌注,那是他的希望。
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希望,那些嫩苗是所有人的希望,被赶出窝棚的贫民们睡在田间地头,或许他们睡觉的位置就是他们之前的窝,他们被赶出了家门,却得到了工作,是在窝里等着慢慢饿死,还是在工作中得到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在这里没有钉子户,他们唯恐别人不要他们的窝。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对那些在田地间忙碌的众人也是希望的一天,他们领到今天的早饭,一块切得四四方方的米饭,右手拿着左手兜着,做到田地间的田垄上,小心吃着他们一天里唯一的饭食。
米饭刚好二两多一点,他们是数着米粒吃的,每一粒米粒都是宝贵的,吃是吃不饱的,比起以前胃里烧的发慌,看见泥巴都恨不得啃上一口,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莫一天自己的尸体会被扔到河道里腐烂冲刷。
这些人吃的很小心,在他们远处的田野外围,一些身形单薄,形销骨瘦的人像一个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外围那一道粗白的分界线上,分界线是用石灰洒出来的,三十多公分宽,环成一圈儿,将整个田地围住,白色的石灰线上斑斑点缀着别的颜色。
白色中夹着一些黑褐色,黑褐色都是一块一块的,不规则也不均匀,整条环线带都有,过了石灰县,是一道高达三米的铁丝网,铁丝网上缀满了铁片盒子,时有微风吹动,让铁皮盒子叮当作响。
一个个背着步枪的武装人员在田间巡逻,每有响动,他们就会举起步枪小心查看,他们警戒的都是那些连田都不会种,只能等着饿死的家伙,他们在饿疯后,会想尽一切办法冲进来,吃掉他们看到的,一切绿色的东西,石灰线上的斑斑痕迹就是他们的血染出的。
这些可冷的家伙也许是末世前的一些精英,他们有远程常人的学识,他们有丰富的运作经验,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好一个规划草案,也能随意做好一个几百万的项目,到了这里,他们什么都不是,他们的白领生涯并不能给他们更多的制高点,活在常人之上,或许,他们还不如常人,至少常人知道常识,他们连常识都不知道。
这些人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在别人都绝望的时候,他们不做其他的念想,等着一起被饿死便是,等到别人都有了希望,他们依旧绝望的时候,他们的绝望变成了毁灭一切的欲望。
可惜,他们连怎么毁灭都不会,除了整天的愤恨之外,也只能等着饿死,或冲进石灰线被打死。
他们知道徘徊在这里无用,看着那些嫩绿的苗圃,他们的胃会更加抽搐,连肠子都像断裂一样,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煎熬,受这种煎熬中是人会发疯,什么尊严,什么人性,什么礼仪,还有素质全是见鬼。
他们也是意志坚强的一群人,他们还没有放弃,依旧在坚持,坚持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中挣扎,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坚持,他们努力过,不管出现任何机会他们都全身心的投入过,可惜,他们的努力没有成功。
“咯吱········”一辆猛士军车停在他们身边,“哗啦”枪口带着子弹链的响动,向他们瞄准,他们愣愣地看着枪口,麻木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骷髅一样,只包着层皮的头颅微微摇晃摆动,不是因为害怕,是他们的身躯支撑不住。
重机枪没有向他们开火,车门打开,一名全副武装的队员下到车下,仰着下巴看着他们,似在打量这群人又没有价值。
场面静寂无声,那些人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车前,他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在他们心中,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谁上过大学·······”
话音刚落,十数个男人一起举手。
“谁拿过更高的学位,或是留过学。”
与先前一样,所有的男人还是举起手。
队员有些犹豫,他一个中专生,那知道他们有没有真材实料?
“谁拿过博士学位?”
这次没人举手,一个也没有,队员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要是还有人举手,他就要问谁是科学院院士了。
一只塑料袋子扔在男人们的脚边,两块干皱带着焦糊的面饼滚了出来,在泥土地上转着圈儿停下,男人们一起看向地上的食物,眼中也只有食物,其他的他们都看不到,要不是他们意志力在最后关头将他们拉住,恐怕他们早就冲上去哄抢。
“每人一块,吃完到湖边营地去写书,把你们知道的知识全都记下来,这些知识能换粮食,能换你们活下去的粮食。”
军车扬起一阵灰尘,转身离开,男人们再也控制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扑到地上,抓起落在地上的面饼和着泥沙塞到嘴里···········
营地一番动作又在聚集地惹出一场风波,市场区扩大,一栋长条平房被建立起来,里面光线充足,一排排桌椅,一箱箱纸稿,还有一排排书架。
一件房子单独开成一个门面做收购,门面只收购一种商品,书籍。也不是所有的书籍都要,专业书籍和各种基础学科的书籍,还有各种技术书籍,收购价不低,一本书籍经过认可,至少能换的五公斤大米。
没有书籍也不要紧,只要还记得自己学过的专业,会得到一个工作机会,撰写员,他们坐在明亮的房间内,用纸笔将他们学过的东西慢慢写出来,经过修饰汇总,单独订立成册。
这些人可能会很累,也可能为了回忆一点,心有印记,却怎么也抓不住的东西而抓破头皮,更多的是因为叙述重复而被拒接接受,至少他们能吃饱,营地对于他们是不吝啬的,一碗加盐水煮出来的玉米饭是他们心中的绝世佳肴。
在这些人中,原来躲在家里做学问的学者占了便宜,他们随意将一些知识重组汇集就成了一本书,在以前可能无人问津的著作在现在能换到十斤米票,就着还是纯得的,他们在写书的时候,粮食是无偿供应的。
聚集地的人是看不懂的,他们不知道营地为什么又在犯傻,要说书,那没有啊,找到一间学校,各种书还不是一大把,至于用粮食去换么?
书越多,发出去的米票越多,米票不止能换到大米,各种物资他们也能换到,衣物,鞋袜,生活用品,还有太阳能笔记本。
有一位学者咬牙将三十斤米票换了一台笔记本,著书的速度飞速加快,再通过打印机打出来,取得的收益让他笑得合不拢嘴,就这样,米票的流通相对带动了市场的发展,一些小势力也开始将自己的粮食换成米票,去购买一些他们看中的商品,无意间,营地慢慢侵蚀着聚集地的经济。
不过,不管是米票还是其他,收购书籍,招募撰写人员都是一件亏本的事儿,黄泉好不容易搞回来的粮食又在快速消耗,这种消耗让张淮安感到心有开始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