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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得意楼。

宋臻假扮秦风工作室的人随他一起参加了饭局。

这次参加饭局的人在音乐圈资历都很老,是数一数二的大咖,有歌手、音乐制作人、作曲家、调音师等等,基本上那个年代该圈子内比较有名气的人都被秦风给请来了。

秦风为人舒朗大气,家庭背景又不容小觑,有他主动举杯,众人几杯酒下肚后气氛自然就热络了起来。

众人虽说都是圈中大佬,但也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凑在一起,在宋臻抛砖引玉的起了个头之后,也不再拘谨,围绕这些年来音乐的发展侃侃而谈,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人以群分,这么一群爱好音乐的人聚在一块儿,又都各有心得和见地,一时间各抒己见,热闹纷呈。

宋臻偶尔搭上那么一两句,或是疑惑,或是请教,正问到点子上,让众人更是增添了讲述的热情和动力,颇有几分得意和成就感。

眼见气氛差不多到位了,宋臻拿出了手机,说道:“要说旋律,我也认为上世纪的歌曲旋律要远胜如今,我这里正好有一段,是一个朋友哼唱的,说是旷世旋律,要不各位帮忙听听,看看能不能猜出是哪位歌星的?”

“这是要考我们?别说,那个年代当红的旋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其中一个作曲家自傲地说道。

这个作曲家叫熊诚,看上去和他的姓氏一样,有些五大三粗,让人难以想象那些婉约细腻的旋律是他创作出来的。

“这位小兄弟,你放来大家听听,我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放来听了再说!”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秦风不由得看向宋臻,他在搞什么鬼?

宋臻微微笑了笑,然后找到了歌曲,点开了播放键。

一时间,包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众人不愧都是真心喜爱音乐的人,纷纷凝神屏息,认真倾听着手机里的乐声。

低沉醇厚的男声从手机里响了起来,真的是哼唱,众人无暇计较那人的音色好坏,只随着旋律开始回忆,甚至有人用手指敲着桌面,打着节拍,细细琢磨。

刚刚都把话放了出去,要是说没听出来,到时候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只是没想到,手机里的曲都放完了,众人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我们那个年代流行高强硬响的音乐和歌声,大家也知道,那时候刚刚对外开放,大家都撸起袖子使劲干呢,像这种缠绵婉约、强化了个人情感的,因为不吃香,所以并不多见,但也有,就是不好找。”

说来说去,就是听不出呗!

另一个人又问:“小兄弟,你确定这是我们那个年代,不是30年代的?”

“我确定是那个时期的。”宋臻点头。

“哎,你们记不记得,那时候还在京都专门开了个讨论会,对这种风格进行了否定,当时还闹得挺大的,说这种曲风是靡靡之音,有资本主义的影子!”

“对对对!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哎,老熊,这事儿你应该清楚啊!”一人朝熊诚看去。

“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了。”熊诚打断了他的猜测。

“可我记得当年你和有个女歌手搭配,就是这种——”

“我看你是喝多了,来,吃菜吃菜!”坐他旁边的人立即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那人立即意识到什么,然后噤声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立即有人开始活络气氛。

席间,当宋臻再次试探这个话题的时候,却发现众人都讳莫如深。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确定了,这些人是知道些什么的。

尤其是,那个熊诚。

散席的时候,一行人出了门,宋臻却悄无声息地拦住了熊诚的路。

“你这是干什么?”熊诚脸上有些不悦,虎着张脸还是挺吓人的。

宋臻却毫无畏惧,“很喜欢您作的曲,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您深入探讨一下。”

熊诚抬眼,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然后才说道:“喝多了,劳烦你送我回去了。”

宋臻知道他这是允了,于是和秦风打了声招呼,然后去把车子开了过来。

熊诚上了车,报了地址,然后偏头朝他问道:“年轻人,你是谁?究竟想知道什么?”

宋臻不答,打开扶手箱,然后取出了一幅画像递了过去。

熊诚接过,看了两秒,随后脸色变得十分微妙。

“你认识她。”宋臻肯定的说道。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熊诚的手有些颤抖,“你究竟是谁?”

“我是她的粉丝。”宋臻面不改色地回道。

熊诚面色一沉,“你这个年纪,她红的时候你最多出生,怎么可能是她的粉丝,荒谬!”

“红?所以她真的是歌手。”

“小子,我就问你,你哼的那一段是从哪里弄来的?”熊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是因为这个,他压根不会上他的车!

“如果我说是故人哼的,你信吗?”宋臻这样说,显然是不肯据实以告了,不过他还是透了一点儿底,“前辈,我在帮人找她,所以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她对于哼歌的那人来说,很重要。”

“看你也不是奸邪之辈,罢了。”熊诚眸光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知道这曲子,还有这似是而非的画像,说明那人和她有一定的渊源,这么多年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车子飞速朝前面驶去,路旁的景物飞速后退,熊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追溯着过往的那一段时光。

“你刚才手机里放的那一段是由我作曲,而且还没来及面世的一个半成品,除了我之外,听过的只有她。她是上世纪的一个女歌手,擅长甜蜜软糯的唱腔,尤其是她的气声,令人着迷,在那时这种新鲜的流行歌曲一下子就风靡华夏,让她赢得了无数荣誉,直到那次讨论会,这种曲风和歌声都被全盘否定。”

熊诚的眸光中倒映着路灯黄色的光,他突然发现,一转眼竟然三十多年过去了。

“那次讨论会后,她突然就销声匿迹了,甚至都没有给我这个老朋友打招呼,紧接着,我发现她所有的唱片、海报都下架了,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那时候虽然对外开放,但政治局势管控依旧紧张,风声鹤唳的,大家都当做从来没有这个人,久而久之的,也再也没人提起过。”

一代歌后,也不过滚滚历史洪流里的惊鸿一瞥,随后便被碾入了尘埃。

“她叫什么?”宋臻问。

“朝暮。”

“朝暮?真名呢?”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透露过她的真名,但让我们喊她月月。”

“她当时签的公司是曜石唱片公司吧?难道曜石唱片也保不住她?”

“你怎么知道?”熊诚有些诧异,不过想到面前的年轻人如果真的一如所知也不会找上他,于是回道:“曜石唱片公司那会儿正忙着洗白,月月失踪后,他们反而是清理痕迹最积极的,巴不得划清界限。”

“是吗?那她还有别的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麻烦前辈引荐。”

“不用了,人都死了,还引荐什么……”熊诚叹息一声,“她的心事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请我作曲,我也许都不知道,她喜欢同门师兄余卿,她师兄是个唱京剧花旦的,虽然有才,却没有什么名气,我被月月邀请去听过一次,唱得的确不错,身段也好,就是——生不逢时。”

宋臻自然明白这句“生不逢时”是什么意思,那是京剧非常不景气的一段时期,那段时间京剧被称为“老人的艺术”,在外国音乐的冲击下,猎奇的年轻人纷纷被吸引,从而导致京剧失去了市场。

一种艺术,单纯谈艺术、谈情怀而没有市场,那都注定是悲哀的。

“前辈既然知道余卿死了,肯定生前也来往过,能告诉我哪里可以联系上他的后人吗?”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没有后人,不过京剧最讲究传承,他弟子还在,你可以去京都找找。”熊诚说道,然后从中央扶手箱的位置抽出了一支笔,直接从自己口袋里拿了自己的名片,在名片上写下了电话,“这是联系方式,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谢谢前辈。”宋臻诚恳地说道。

“要谢我,就把这幅画像送我吧。”

宋臻微微有些诧异,偏头看去,在老人眼中看到了某种怀念感伤的神色。

“前辈拿去吧。”他说道。

熊诚却叹了口气,感慨道:“这是谁画的,画丑了不说,和真人也差得很远。”

“前辈如果不嫌弃,我也会素描,不如您来形容,我重新帮您画一幅。”宋臻学的犯罪心理,最擅长侧写,这其中也包括模拟画像。

先前的那副画就是他画的,只不过给他形容的那人记忆完全是模糊的,他能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既然有人具体指导,他完全可以画得更详尽,也更贴近人物原型。

“那就去酒店吧,也快到了。”熊诚当下应道。

原本已经忘记的东西,突然被提起了,才发现并非遗忘,只是被深藏了起来而已。

而如今,既然有机会,他想要留个念想。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了酒店,宋臻跟随熊诚一起去了房间,根据他的描述,在原来画作的基础上,重新画了一幅画。

只是这画一出来,他的眸子不由得沉了两分,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题外话------

最近两天有点儿怀疑自我,一个人埋头码字,却不见任何反应。原以为不在乎单机,不在乎成绩,可以就这样埋头码下去,却原来还是高估了自己。总是在反复揣摩,到底是情节,还是人设,还是表述方式有问题?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怀疑。嗷嗷嗷嗷!不说了,我还是继续码字吧。哎,小透明的我啊,偏偏不甘,偏偏有野心,如果不那么在意,其实烦恼也就不存在了……但是,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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