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瞧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想断了我与微生凉的联系了?”顾倾渔扯着唇角一笑,手指在琴弦上慢慢的抚了抚,“我这条命是无所谓,你倒是想清楚,微生凉如今是堂堂的帝王,若是也随我去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听到这儿,纪摇光狠狠的闭上眼,将那锋芒收敛下,努力平整下心情,才清幽的说道,“太后最想要的不就是自由?我若是能将你平安无事的送出去和微生寒双宿双栖,你是不是就能斩断你们的血契了?”
顾倾渔好整以暇的眨眨眼,“不用你说,微生凉自然也想好好活着,不然也不会将我软禁起来了不是吗?毕竟……那孩子恨我恨的紧,恨不得直接将我生吞活剥了……”她低垂头,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出神,半晌,才恢复一贯雅致的笑意,“我也是个惜命的,但却不愿终身被囚禁在这里。你只送我出去就好,至于微生寒,与我无关。”
“你果然是个自私的人。”纪摇光愣了愣,“我瞧得出来,微生寒倒是对你用情至深。”
“那又如何?”顾倾渔站起身,慢步的走到纪摇光跟前,盯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情爱一事不如独步天下来的好,我要的东西他都不能给我。”
忽然嗅到了一丝丝怪异的味道,纪摇光有些惊诧,“独步天下?你想要这天下?”
顾倾渔微微一笑,“你觉得不行吗?因为一个荒谬的相遇,我年纪轻轻就被送到皇宫做了微生轩的妃嫔,还和自己亲姐姐争宠,难道不是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能得了这天下,区区微生寒算的了什么?”
纪摇光没说话,她只能瞧见在顾倾渔眼中浮现点点疯狂之色,只怕是长期幽禁太和宫,她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纪摇光叹了口气,认命的问道。
“我不是告你了?放我出去,还要让微生凉赦我无罪。”顾倾渔拂袖,“你知道我为何被关在此处吗?你知道微生凉给我定了什么终身逃不开的罪名吗?我到底是他亲姨娘,他就这么对我。”
纪摇光抿了抿唇,“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没关系。我只想让你还给我个健康的微生凉。”
“好,那就记得你自己的承诺,我在这太和宫呆的太久了,早就忘了什么是春华秋实,什么是水中月花,若是让我没了耐心,失了对世间一切的眷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顾倾渔转过头,美艳的脸上带着凄然的笑意,纪摇光从她笑容中感知到那一丝惆怅。
“我知道了。”沉默良久,纪摇光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懒散的回应这么一句。
……
入夜十分,一颗贼溜溜的脑袋在窗外来回的打量,她一会儿踮脚看看,一会儿弯身瞅瞅,在窗子的倒映之下活像是个灵活的猴子。可是她人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连番好笑的动作都被人看在眼底。
纪摇光此时正和微生凉学下棋,忽然便觉得一道黑影盖在棋盘上,抬头就瞧见那窗边的小小身影,立即笑出声来。
“嘘,瞧瞧这丫头要做什么?”微生凉早就听纪摇光说起她和尘墨的事儿了,当即伸出手指在唇瓣点了几下,示意纪摇光不要出声。
纪摇光点点,两人就放下手中棋子,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在窗外掩耳盗铃的朵果儿。
朵果儿早就回到皇宫了,但想起昨夜做的那档子事,就觉得心底臊得慌,在皇宫绕了好久的路都没勇气回来,等到天黑,她觉着纪摇光差不多睡下了,便蹑手蹑脚的回来瞧瞧情况。只是那烛火昏暗,让朵果儿看不出屋内人是睡了还是醒着。
纪摇光入睡时总是习惯性的点着根蜡烛,等到燃烧干净了,天也就亮了。
朵果儿站在窗口,还保持着弯身的动作,她侧着耳朵贴在窗子上听了一会儿,都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正犹豫的功夫,那窗子猛然掀起来了,还露出一双促狭闪着笑意的眸子,生生的将朵果儿吓的后腿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朵果儿满眼震惊的瞧着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主……主子……”
微生凉正抬着窗子,好整以暇的瞧着朵果儿,笑意深深,“深更半夜,你趴在床边听墙角?还是想来听听我和摇光的夫妻情话?”
“去你的!”纪摇光站起身,抬手捶了微生凉肩膀一拳,“每次都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亏你还是个皇帝,越来越没个正经!”
微生凉闻言一笑,倒是没反驳。
朵果儿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尴尬的抓了抓头,“主子,娘娘,你们还没睡啊……”
“若是睡了,岂不是看不见方才你掩耳盗铃的样子了?”微生凉笑意爬满了脸颊,伸手在窗子上摸了摸,“果儿,在暗卫营那般久,怕是连这纸糊的窗子都给忘了。”
朵果儿闻言,面色浮起一朵朵红云来,这么说,方才自己鬼鬼祟祟的行为都被这两个人给看的一清二楚。
简直是丢死人了!
朵果儿委屈的咬了咬唇瓣,“主子,您就喜欢看果儿的笑话!”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何时我喜欢看你闹笑话了?”微生凉眨眨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你本身就是个笑话。”
“噗……”纪摇光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笑了,咯咯咯的靠在微生凉肩膀上狂放的笑出声音来。
朵果儿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平日里对微生凉,他们暗卫都只能是听着,好不容易她跟随主子多年,总算是摸清楚一点套路,结果还被他笑成这样。
朵果儿认命的叹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裙子上的土,学着宫女的模样给两人行了个礼,“奴婢能让主子们笑一笑,也是三生积来的福气了。”
“好了好了,你快进来,外面还是有些凉的。”纪摇光止住笑,拉着朵果儿从窗子跳进来,一边搀扶一边说道,“你们可真是亲主仆,都喜欢走窗子。”
微生凉闻言,挑了挑眉,凉飕飕的说了一句,“功夫高的人,都喜欢走窗子。”
“……”
朵果儿坐在椅子上,抬手拍了拍衣服,方才被惊的坐地上,总觉得有灰尘没拍干净。
“果儿,你这么晚才回来,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吗?”纪摇光给她倒了一杯水,笑眯眯的坐在她身边,眼神滴溜溜的瞧着她。
朵果儿捏着茶杯的手一颤,立即调转视线,“娘娘在说什么,果儿听的不是很懂。”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纪摇光装作一副哀怨的神情,叹口气,“昨夜你一夜未归,尘墨整个人都想老了好几岁,瞧着我都觉得痛心。”
“他紧张我?”果然,朵果儿这个单细胞的丫头,稍微用话一勾就上钩,半点心机城府全无。
纪摇光和微生凉对视一眼,微生凉接到爱妻的示意,也跟着点头,“摇光说的不假,尘墨的确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连晴岚的劝导都不听了。”
“真的吗?”朵果儿嘴角顿时挂起了笑意,忽然眸子灵巧的一转,立即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你们肯定是戏耍果儿玩的,晴岚被吓得不轻,哪还能起得来床……”
两人对视一眼,又整整齐齐的笑开了花。
“果儿,暗卫营的规矩,你可是清楚?”停下笑,微生凉冷不防的开口说了这一句。
朵果儿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回答,“暗卫营的规矩……果儿自然是记得。果儿的一生就是为保护主子而存在,不得藏私情。”
“若是违背,如何处置你可是记得?”微生凉眸子危险的眯起来,说话也带着极为明显的一股煞气,瞧得纪摇光浑身都有些颤抖。
“微生凉……”不是说好的要成全朵果儿吗?怎么忽然就提起这种事了?
纪摇光皱起眉,立即伸手扯了扯微生凉的袖子,不断的做暗示。
可微生凉就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眼神依旧冷凝的看着朵果儿。
朵果儿瞧着微生凉半晌,才感觉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垂头低声道,“自绝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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