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摇光眨眨眼睛，“难道宫中还没传了个遍吗？我被沐灵香掌掴的事儿，我不信你消息那么灵通会不知道。”
绯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随后百般嫌弃的看着纪摇光，“你这丫头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装傻一次会死吗？”
纪摇光忽的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幽幽的回应了一句，“会死。装傻肯定是会死的，毋庸置疑。”
绯月知道纪摇光说的不是这件事，她立即上前搂着纪摇光的肩膀，“好了好了，别闷闷不乐的了，这不是我认识的纪摇光，你不是要做点心吗？我帮你一起做如何？”
纪摇光不动声色的躲开绯月的胳膊，和她保持了点距离，她瞧着绯月，语气和从前一样，但却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
“我自己做就好，不劳烦国师您操劳了。”说完，纪摇光便旋身，继续准备着手上的东西。
绯月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她眼神复杂的落在背对自己的纪摇光身上，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才缓慢的离去。
感觉到绯月走了之后，纪摇光低垂着眼眸。
她瞧见绯月如何不欣喜？如何不感动？如何不想要祝愿她逃出生天？但绯月不是普通人，她是国师。扶风的国师，本领自然是呼风唤雨，纪摇光不信昨日发生的事她会半点风声收不到，若是她能出手相助，萧瑟的腿是不是可以不会被打断了，其他人是不是也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可是她没有。
纪摇光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绯月面对自己时候的歉意。
既然是歉意，她便好好的留着这份歉意，等到可以用得上的时候，再百般利用。
糕点很快就做好了，纪摇光端着糕点进屋子，瞧见锦瑟和萧瑟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很开心，半点阴霾全无，纪摇光方才舒缓了口气。
“主子，这是什么？”萧瑟眼睛盯在糕点上，简直看出了神。
“我闲来无事，便做些糕点给你们尝尝。”纪摇光将托盘放在锦瑟怀中，继续道，“在民间好歹也是开了很多年的酒楼，这点程度的东西还是可以驾驭的。”
那边，萧瑟已经捏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着，立即惊艳的瞪大眼睛，“主子，您手艺真好！”
锦瑟也跟着吃了一块，忍不住赞不绝口。
纪摇光含笑，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两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是在安慰自己，生怕她因为昨天的事而愧疚。
这些，知道而不点破，就是最好的回答。
和萧瑟在一起吃过点心，纪摇光便与锦瑟一同从房间走出来。
“主子，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们姐妹。”锦瑟犹豫了很久，才出言说道。
纪摇光脚步停住，回头看向面色复杂的锦瑟。
“奴才保护主子，乃是天经地义，就算是为了主子而死也在所不惜。皇上将奴婢们赐给主子，就是为了让奴婢能够保护您，这条命就是为了主子而生，您完全不需要顾虑我们的感受的，我们只是奴才……”
“锦瑟。”纪摇光没等她说完，便冷淡的打断了她。“对我而言，你们不是奴才，是家人。”
话音落下，她成功的看到锦瑟表情变了。
纪摇光走到锦瑟跟前，目光冷凝，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们还没有将我当成家人的认知的话，下次再出事，就不要最先冲在前面。命，是自己的。”意味深长的说完话，纪摇光便从锦瑟手中端起吃空了的盘子，旋身离开，留下一抹决然的背影。
“家人……吗？”锦瑟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眶忽然就红了。
深夜时分，纪摇光睡不着在庭院里看月亮。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两个人都喜欢做马后炮的事，事情都完结了，才缓缓的出现。
所以瞧见微生凉出现在自己面前，纪摇光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也来安慰我吗？”纪摇光冷冰冰的开口。
微生凉皱起眉，瞧着纪摇光红肿的脸颊，垂在身侧的拳头忽然握紧。
“你怎的会以为我是来安慰你的？”微生凉半分情绪不泄露，直接坐在纪摇光身边，并未有任何越距的动作，只是那么安静的坐着。
纪摇光含笑，目光直视天边明月。
“皇上难道不是来看纪摇光的笑话吗？”纪摇光笑容有些苍凉，“那传言肯定是在宫里到处乱飞了。”
“你是在怪我没有及时出现为你解围吗？”微生凉转过头，一语道破纪摇光说话的含义。
纪摇光身子一顿，转头和微生凉对视，诚实的点头，“是，我是怪你，怪你没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当初要我来扶风，你是如何应允我的，难道都不记得吗？”她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立即压低声音，“我不怪你没有救我，我怪的是你竟然忍心瞧着那么多人因为我而受伤。”
心底的伤疤被人毫不客气的揭开，无疑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子。
“摇光。”微生凉并未看着纪摇光，而是定定的直视前方，声音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悠长深远，“宫中不是那么容易存活的，成王败寇的道理无论在何处都成立，不单单是指皇宫，民间也同样。一个人若是不站在最高点先发制人，如何保护自己想要珍惜的人？就像昨日，你被沐灵香桎梏，眼睁睁的看着她叫人打断婢女的腿而无法挣扎，你可有一瞬间后悔前一晚与我说的话？”
若是这样还听不出微生凉意思的话，纪摇光就白挨了一顿耳光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白日里的那道圣旨……”纪摇光咬紧唇瓣，眼眸泛着冷意，“你故意贬了我的分位，让其他妃嫔来踩我？”
微生凉闻言，低沉的一笑，“若你想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驳。”他转过头，抬手捏住纪摇光散落在鬓间的一缕黑发，在掌心把玩，“后宫生存也不容易，这些我都知道，女人们在后宫的战争，我早就见识过。那些玩弄的手段委实不值一提，但就算是这样，我需要的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不知进退初生牛犊的蠢材，就连共渡一生的人也是，不能这么莽撞，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若要成长，就不要怕刀口舔血。”
“照皇上这么说，摇光当真不适合站在您身边。”纪摇光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我第一次觉得，我从未了解过你。仅仅为了让我知道这些，你就牺牲了那么多人吗？”
微生凉眸子微微眯起来，忽然抬手捏住纪摇光的下巴晃动几下，“摇光，我的皇位都是踏着鲜血坐上来的，每一步一个脚印下都踩着别人的死尸，甚至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友人的……这样一来，你认为我会心慈手软吗？”当初他过的便是刀刃舔血的日子，远远不止眼前这么简单。可正是因为那样，才造就了如今的微生凉。
“你想说什么？”纪摇光没动，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心慈手软，盲目不知进退，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微生凉缓慢的凑近纪摇光，瞧着她眼底早就泛起的点点星光，忽然语气柔和下来，“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就是我微生凉的软肋呢？”说着，微生凉不断的朝前，轻轻的吻上了那双红肿带着裂痕的唇瓣。
纪摇光身躯一颤，并没有推开微生凉，她缓慢的闭上眼，心口那处，紧绷的感觉骤然放松下来。
微生凉说的不错，人善的确是被人欺的。若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有身居高位，让人望而生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用萧瑟的一双腿，来打醒她吗？
微生凉，果然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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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逼着对方强大才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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