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墨抿了抿唇，“我不是过来兴师问罪，只想要一个真相。”
“还说不是兴师问罪？”纪摇光挑眉，“人云亦云，你就也认为杀害阿雪的凶手是我了？”
尘墨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阿姐不会，更何况，以阿姐的身手，绝对敌不过满身武功的袁凌雪。”
这话……说的倒是实话，但为何纪摇光觉得听着有些别扭？
而后，纪摇光便简单的将她遇到袁凌雪的经过说了一遍，每说一句，尘墨周身的气场便黯淡了许多。
“尘墨，阿雪是笑着走的，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瞧着尘墨失魂落魄，纪摇光心底也不好受，她抬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努力的说着安慰的话。
尘墨半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一瞬，再抬起头，他便恢复如初。
“你要怎么脱身？”
纪摇光被他忽然扭转的话题说的一愣，“脱身？”
“所有人都认定是你杀了袁凌雪。”尘墨眼中弥漫着担忧之色，虽然每次自己姐姐都可以逢凶化吉，但这次，完全没有头绪。
纪摇光眸子一转，笑意在眼角浮现，她伸手揪住尘墨的耳朵，让他靠近自己，低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尘墨则是由最初的担忧转为疑惑。
“只是这样？能成功吗？”他歪着头，有些不大相信。
纪摇光摆摆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将军只给我几天时间，若是不采取点措施，恐怕最后真是要交给皇帝处理，那时候，我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升天。所以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尘墨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好，我照做便是。”
“啊对了！”纪摇光一拍手，“你还有帮手，去我院子寻一个叫果儿的婢女，她肯定会帮你！”
自己忽然就被关在牢房，只怕那丫头已经着急了。
这次，她想靠自己解决，不愿再麻烦微生凉。
她欠微生凉的，已经数不清了。
“好，我知道了。”尘墨握紧了拳头。
阿雪，杀害你的仇人，我定要亲手为你复仇！
彩蝶院。
“额嗯……咳咳咳……”屋子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喘息声。
袁凌风此时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手指扼住冷玉瑶的脖颈，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想要她的命了，心底那处的空洞不断扩大，手指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轻易的扭断这女人的脖子。
冷玉瑶双眼都向外凸出，此刻也顾及不到腹中孩儿了，她伸手拍打着袁凌风的胳膊，眼泪鼻涕一起流出，狼狈得很。
能感觉到，袁凌风此时是真的动了杀心。
“凌风……咳咳咳……放，放……开……”冷玉瑶脸憋得通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袁凌风深呼吸几下，便厌恶的甩手将冷玉瑶甩出去。
“我的孩子！”冷玉瑶立即护住自己的肚子，随后狼狈的跌倒在地上，肚子传来的剧痛让她皱起眉，索性并未伤及到，只是不住的喘着气。
袁凌风眼底半分疼惜全无，有的只是深深的嫌弃。
“冷玉瑶，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袁凌风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狼狈的女人，“好到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背着我做事？嗯？”
冷玉瑶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声的咳嗽着。
“凌风，你听我说。”她足足调息了一会儿，声音才恢复一点，不过却是略微带着沙哑，“我……我是为了你才杀了袁凌雪的。”
袁凌风冷笑几声，忽然蹲下身子和冷玉瑶对视，“为了我？你便杀死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冷玉瑶，我不记得我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
“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冷玉瑶咬唇大声吼了一句，双眸泛着滚滚泪光，“她知道老夫人是你我合谋害死的，也知道那雪莲的手脚是我动的，更知道……你根本不是袁家大少爷！”
冷玉瑶的话像是一根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袁凌风身上，让他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木讷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
此时，冷玉瑶的泪簌簌落下，鼻尖也泛着红晕，“她早就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今日约纪摇光出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若不是我偷听到察觉有问题，尾随袁凌雪到偏院，你觉得依照纪摇光对你恨之入骨的性子，她不会揭发你吗？”说着，她紧紧的攥住袁凌风的衣袖，“凌风，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儿，你如何能怪我？”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决计不会杀了袁凌雪。
不得不承认，袁凌雪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她在背后偷袭都跟她难分上下，若不是冷玉瑶使诈，只怕还没那么容易轻松要了那女人的命，只是一掌，袁凌雪便五脏碎裂。生怕事后她会留下活口，斩草除根的冷玉瑶便狠心割了她的舌头以绝后患。
“所以，你就杀了我唯一的妹妹？”袁凌风眉头皱紧，脸色有些白。
“她不是你妹妹，你没什么好愧疚的。”冷玉瑶伸手抱住袁凌风，劝慰道，“凌风，若她当你是自己哥哥，为何不将这个秘密死死守在心底，反而要去告诉纪摇光呢？袁凌雪是自己找死的！与我们无关……她死了，就没人再知道你的秘密了，不是吗？”
袁凌风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冷漠的推开冷玉瑶，那眼神，叫人看着陌生。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这八个字，足以让冷玉瑶重新燃起希望，她就知道，袁凌风是需要自己的，绝对不会轻易就抛下她。
冷玉瑶笑中带泪，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袁凌风眸子转向窗外，神色阴郁。
他不是袁龙儿子的事，除了自己，便只有老夫人知道。
当年，将军夫人产下男丁，便被老夫人抱走，只可惜那孩子天生先天不足，养了不到两个月便死了，老夫人生怕会被自己儿子责怪，便在外抱了个孩子回来，那个孩子，就是袁凌风。说到底，他和纪摇光始终有相似之处，都是顶替别人的身份活着，只不过，他比纪摇光要活的更光辉。
老夫人到底对他还是有微词，不论他做事如何出色，她在意的，只是将军府的荣耀，只是她自己的面子。若要摆脱那老妖妇的控制，袁凌风便只能动手，因而这场杀戮筹谋了几年，才得以实现。
或许冷玉瑶说得对，要保守住秘密，就只能杀人灭口，谁在前面挡着他的路，谁便要去阎罗殿报道。
看着外面的夜色，袁凌风眉宇间的煞气越来越重。
这世间，没有人再知道自己身份了，除了……她。
想了又想，袁凌风目光忽然转移到了冷玉瑶身上，蒙上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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