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平眼下还住在单身宿舍楼。
因为师部住房资源紧张,好些个拖家带口的军官也都一起住在这栋带小院的楼里,其中就包括高国庆一家六口。
其实他本来已经分到一套房,可也不知咋想的,愣是让给了一对准备结婚的小夫妻,于是人家和和美美的在他的大房子里过着两人世界,他们家则人摞人挤在这十来平方的小单间里,转个身都嫌费劲。
为这事他媳妇郑艳丽没少跟他闹脾气。
高国庆却不以为然,郑艳丽越跟他吵他就越觉得自己思想觉悟高,一时间看谁都像个俗人。
的确也是,思想觉悟不高的人能干出这么舍己为人的事儿吗?
这不萧和平领着宋恩礼打高国庆家门口经过的时候,两口子又关起门为这事在吵,结果高国庆气急欲走,一开门正好撞上了。
高国庆一眼就看见萧和平手里拎的俩大包裹,还有他身后抱着头羊长得比文艺兵还好看的小媳妇!
再回头看看自家那又黑又壮的媳妇,简直……
悲从中来。
他朝两人点点头,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萧和平和盛利一直觉得高国庆有些莫名其妙,所以跟他走得也不怎么近,只跟宋恩礼解释是同事,其他也没多说。
宋恩礼刚才只顾着自己低头琢磨自己的事,连他说的那人长啥样都没看清,胡乱点着头,抢在他之前进屋。
不大的房间刷着白墙,墙跟底下一溜绿漆,因为年头久远而开始剥落,里面就一床一桌椅一衣柜,还有她熟悉的军绿色豆腐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萧和平。”
“嗯?”
宋恩礼把羊丢开,直直扑进他怀里,“我想死你了。”
哎呦,萧和平心里那个甜,比吃了蜜还满足。
“我也想你。”
“嘘……”宋恩礼捂着他的嘴,“你听我先说,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萧和平就不说话,光拿眼睛看着她,点点眸光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从昨晚到现在,宋恩礼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讲,可临了,却又觉得说啥都是废话,只是够着他的脖子垫脚吻住他。
顿时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萧和平抱起她就往床上压,一只手已经钻到她衣服里。
“萧和平,你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我一点也不在乎,所以以后你也不要再有心理负担……”
萧和平的手猛然一顿。
宋恩礼能明显看到浮现在他脸上的紧张,她紧紧的抱住他,“萧和平,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啥克妻啊,简直无稽之谈,我一点也不相信……”
“是真的。”
“嗯?”这次轮到她愣住了。
好像张老棍也说过是真的,但当时她气炸了并没细究。
“我结过两次婚。”萧和平从她身上翻下,两人并排横躺在单米床上,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低沉而压抑,“刘芬芳没胡说,我结过两次婚死了俩媳妇。”
“……”
他的身边的人沉默了。
萧和平紧张得连呼吸都省了,生怕宋恩礼会突然间说出什么叫他崩溃的话。
宋恩礼突然一拳头夯他胸口,“你喊谁媳妇呢?萧和平你啥意思?咱们在一块儿你还惦记着别人是吧?你说,你是不是跟她们都睡了?”
虽说发生过关系也是正常,但乍一听这事,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就好像本来是完完整整剩余她的,突然间又不那么完整了。
萧和平却是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满脸涨得通红,特别严肃的跟她解释,“当然没有!都是过门前的事。”
宋恩礼被他这模样给逗乐,“那不就结了,都是过门前死的,跟你有啥关系?克个屁的妻!”
再说了,就算真克妻又能咋样?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还怕这个?
“你真的不害怕不介意吗?”宋恩礼以前并不知道,萧和平从头到尾害怕的是两件事,他既担心克妻这事让宋恩礼有生命危险,又因为自己娶过两个媳妇觉得自卑。
他怕宋恩礼嫌弃他。
不过这回她总算是听出来了。
“多大点事儿,我还就告诉你了,真没啥让我害怕的事。”她有空间,而且空间里几十个危险品仓库,谁耐她何?
但她特别强调了一句,“不过我介意你还惦记着她们。”
萧和平又急了,“我没有惦记她们,我连她们长啥样都不知道,就看过一次照片也早忘了。”
“还说没惦记!没惦记这事儿你能记这么多年?没惦记你还叫她们媳妇?你就是忘不了她们!”
“媳妇媳妇媳妇,我真没有。”萧和平再次把她压住,不管不顾的咬她嘴唇,把她弄得气喘吁吁,“你到底要怎样才会相信我?”
宋恩礼露出她一贯来狐狸式的笑,“从今天起忘了这事,她们不是你媳妇,我才是你媳妇,你就我这么一个媳妇,要是被我发现你还耿耿于怀,我立马回沪市。”
“不会不会,已经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他再次低头吻下来,心里好像卸了块积压多年的大石头,“媳妇你真好。”
其实他更想说,感谢老天爷的眷顾。
萧和平的确结过两次婚,一次在十八岁,他刚到部队两年还是个排长,家里给张罗后他因为任务重根本没回去看过,结果就在他准备打结婚报告的时候传来对方的死讯。
虽然当时社员没说啥,但其实农村人都介意死老婆的男人,所以两年后他娘又托人从百里地外帮他相看了一个,并逼着他回家见面,然而萧和平刚回家没两天,又传来对方死讯。
没多久后,他克妻的传闻就在整个大队传开,到最后附近几个公社全都知道了,很多人都说他是因为上战场杀人太多戾气重命又硬,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敢把闺女嫁给他,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再找,总觉得自己会害了人姑娘。
如果不是宋恩礼的出现,萧和平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结婚的打算。
眼瞧着他又要动手动脚,宋恩礼赶紧把他推开,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房门已经被人敲响。
萧和平把她拉起来,两人给彼此整好衣服。
房门一开,就见郑艳丽带着解放帽和红袖章正义凌然的从外面冲进来,“你们还没领结婚证吧?没领结婚证可不能关着门,这是乱·搞男女关系,你们可得注意影响!”
“你说啥?”宋恩礼两眼一倒,立马脸色就不好看了。
没等她脾气发出来,人又盯上她带来的羊,“你哪儿来的羊?个人不准养羊!投机倒把的事绝对不允许干!”
那义愤填膺慷锵有力的语气,让宋恩礼想到朝鲜的新闻节目主持人。
“谁告诉你这羊就是我养的,我们家亲戚沪市寄来的不行啊?”她当然知道个人不能养羊,可羊肉补身体啊。
所以哪怕冒着被人盯的风险她也一定要把羊弄过来,她男人在部队没得吃没得喝的,工作强度又大,给他进补比啥都重要。
再说了,敢带来还怕她找不到借口?
郑艳丽光听到“沪市”俩字,立马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她,“你家有亲戚在沪市啊?听说那儿有可多可多东西了,布料都特好看……”
然后把宋恩礼身上的普通白衬衫摸了又摸,“哎呦这衣服细的,绸缎的吧?”
其实她哪儿见过啥绸缎,不过就是听人说过一嘴,拿出来臭显摆罢了。
“诶打住,你可别害我。”每个人都以身上的补丁为荣,她穿绸缎?这不是把刀往她脖子上架嘛!
宋恩礼又好气又好笑,把羊抱给萧和平,“你去食堂找人杀一下,咱自己留三分之一就成,其余的放食堂给大伙儿吧。”
“大妹子你要把这羊给食堂啊?”郑艳丽立马又换了副嘴脸,改朝她竖起大拇指,“大妹子你觉悟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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