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中挂满红绸,鲜明的热烈的红色映入眼帘,映衬着那人红衣婚服美如画卷,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妖,蛊惑人心。
褚舟止懒洋洋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婚床上女孩冷淡靠着,一身红衣也不见暖意,手中把玩着把素朴竹箫,红纱盖头被随意扔在一旁。
“我还没掀过盖头,你怎么不等我。”褚舟止停在门口,侧身倚靠着房门,笑道,他素来喜一身红衣,如今明红婚服,芝兰玉树,墨发以玉冠束起,衬着眉目潋滟。
染白冷冰冰缄默不言。
到底是第一次成婚,褚舟止微微有些新奇,也不是很在意,他走进来,挑了个紫檀木桌旁边的凳子坐下,恰好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顺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单手撑着下巴,望向染白,若有所思,语重心长::“小九,一会千万要给公子争气。”
“毕竟那是你治嗓子的银两。”
“哦。”染白现在只能发出简单音节,懒得反驳褚舟止说的话。
褚舟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长指懒懒执着酒杯,指尖莹莹,虽然说婚礼办的潦草,提供的酒倒还不错,他喝着喝着,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小九儿。”
“嗯?”
“这酒干嘛的。”
染白看他一眼,想了想,心平气和的做了一个交杯的动作。
“……你是说,我把交杯酒一一个人喝完了?“褚舟止脸色微变,有些难看,眸色阴晴不定,不可思议。
染白点头。
理论上来讲确实是这样。
“你怎么不早说呀。”褚舟止低叹了声,放下酒杯,语气有些惋惜,带着一丝抱怨,嗓音意外萦绕出缱绻的柔:“我让你尝个甜头。
“?”
“算了,也没什么好的。”褚舟止很快释怀,他慵懒支额,红色衣袖下露出半截冷硬腕骨,安慰她道:“以后公子带你喝更好的。”
“?”
我谢谢你。
染白和褚舟止安静在婚房中等了一个时辰,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暗中的人也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不会来了。
“难不成我们看起来不像吗?”褚舟止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染白,严肃了几秒,正儿八经的逗她:“都怪你,哪有新婚之夜不笑的。”
染白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巴,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依旧遮不住一身寒气,眼皮掀了掀,漆黑深邃的眼瞳扫了一眼褚舟止。
褚舟止一步步走近,从容轻慢,桃花眸中含情脉脉,潺潺春水,在红绸的映衬下更显得碎光潋滟,血红喜服和白皙肤色若隐若现,他俯身下来,优雅贵气,修长手指把玩着一柄折扇,轻轻挑起女孩下巴,几乎是用哄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小哑巴,笑一个。”
这样的语气暧昧到让人头皮发麻,冰凉折扇抵着下颚温度,染白抬眸时看到了身上的人的眼睛,深不见底,平日里总是噙着不着调的笑在此刻莫名显得幽邃危险,侵略性覆盖在每一寸肌肤上。
她冷冷蹙眉,无动于衷。
“笑一个嘛。”褚舟止舔了下薄唇,刚刚饮过酒的唇瓣色泽绯靡莹润,嗓音压的又低又哑,性感迷人,带着点孩子气的无赖。
染白尚没有回应。
褚舟止冲她眨了下眼睛,邪异盎然,微笑着轻轻摇头,白皙指尖抵着薄唇,隐约露出的盈盈齿色雪白。
什么东西骤然划破了空气——
在那一瞬间,褚舟止眸光一冷,反应极为迅速的扣住女孩单薄肩膀,带起人远离婚床。
动作带出风来,两人红色衣摆纠缠在一起,耳边是空气撕裂的声音,近在咫尺的距离,褚舟止身上不知哪来的淡香直往染白呼吸中钻,殷红薄唇和下巴漂亮的弧度映入眼底。
淡冷抬眸间,撞上那人眸底。
冷的不似寻常,仿若幽幽鬼谷在人间。
大红婚床上,红纱被割裂,生生撕碎开来,漫天的红飘扬在空气中。
一声争鸣从远处传来,遥远锋利,惊破了夜色,是古琴声,琴声冰冷凄厉,短促发出的一个音节像是随手拨弄!
那样诡异的声音惊动了藏在暗处的所有人。染白偏眸看向窗外,眸色淡漠无波,深海不见底,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甘甜。
终于来了。
虽然说事先褚舟止让染白积极往前冲,但是真有人来了,他却郑重思考了几秒钟,低声嘟囔:“你还是跟着我吧,别乱跑。
见染白看向窗外,他有些不满,抬手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力道说不上重,像是一个玩笑:“发什么呆,听到没有?
“没。”染白平静蹦出来一个字,指尖点了点喉咙,对褚舟止打了一个手势。
外面的琴声还在响,越来越近,趋向尖锐,声调震得耳膜生疼,可褚舟止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还有心思跟染白开玩笑。
“你要跑?”
你才跑。
染白干脆不理会褚舟止,她直接解开了红色婚服,扔在一旁,露出里面干净利落的黑衣。
褚舟止静静看着染白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深深浅浅,琢磨不透。
声声狂笑传来,属于女子的声音,伴随着琴声落在在众人耳边。
白发女子飞檐走壁,足尖轻点,怀中抱着一把古琴,衣袂翩飞落在屋檐之上,指尖随意拨弄着琴弦。
以坤明山为首的人全都站了出来,手中持剑。城主紧张的手都出了汗,之前一直在祈祷今夜一定要捉到凶手,真的能看到凶手的时候,他瞳孔骤然紧缩,惊骇又不可置信!
“就凭你们这些黄毛小儿也想杀我吗?”女子满头白发,红衣如血,苍白的脸上弯出一个诡异的笑,悦耳的嗓音和琴声完全不同。
梁均尚不动声色,眉眼冷酷,举起了手中的剑,声音掷地有声:“白发妖女,祸乱江湖,整整屠灭百余人,罪行当诛!”
谁知女人听到这句话后,竟然狂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声扭曲尖锐,半晌幽幽道:“你说得对,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我会杀尽这骅州内所有敢成婚的男女,你说呢。”
她眸光一转,柔波万千,竟是看向城主,轻轻唤了一声:“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