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王渊才猛然想起,这百余天赐军的铠甲他曾经在杭州城见过,分明就是田十一的王牌军。
不停大喊大叫的赵楷被绑了起来,而且还被堵了嘴。
孙友爱看了王渊一眼便冷声说道:“立归军营,否则格杀勿论。”
王渊连忙低下头。眼前的是王牌军,虽然只有百余人,但若是论起战力的话,怕是比赵楷的三千死士还可怕。
王牌军带着赵楷走了,王渊二话没敢说,带着察子们立即向皇城司的营地跑去。此时的王渊体会到了大宋禁军的真切感受,千万可别被天赐军给误杀掉啊,那得是多冤啊……
此时的天牢也已经被天赐军占领了,带兵的正是刘光世。他是来看看那个叫范大成的家伙,此时还有没有抢救一下的可能。
刚把伤痕累累的范大成救下来,天牢外面却有人大喊着要见刘衙内和易安居士。刘光世让战士把人放进来,却发现来的是欧阳澈。
既是故人,自然要叙叙旧。
上次欧阳澈离开五马山时说要去寻找真理,易安居士李清照很自然便问起欧阳澈是否找到了真理。
欧阳澈在真定府被陈东重伤了心灵,一路上寻找真理又历经磨难,整个人看起来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说起话来竟多了几分油腔滑调的味道。
李清照觉得,眼前的欧阳澈似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从外形到性情,都像极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听易安居士问起真理在哪里,欧阳澈先是摸着后脑“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却说起天赐军一昼夜便攻占了汴梁城的厉害之处。再然后,欧阳澈靠近刘光世和李清照,低声询问田盟主想立何人做皇帝。
十一哥的计划两个人是知道的,这欧阳澈也是田十一为新朝廷物色的一个重要人物,所以李清照便低声说了几句。
欧阳澈听后先是错愕,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澈行遍万水千山,终知真理乃田盟主是也!哈哈哈……”
“屁!”李清照大出欧阳澈的预料,不留情面的反驳道:“真理才不是那个气人精。真理是俺家相公才对。”
说着,李清照竟大大方方揽住了刘光世的胳膊。
笑得小舌头都快从嘴里跳出来的欧阳澈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易安居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刘光世在真定府的表现是不错,可也远远不能称之为真理啊。
刘光世连忙解释,说他只是娘子李清照一个人的真理。
欧阳澈恍然大悟,连说此话有礼。“夫真理者,吾一人得之足矣!”
被扔在地上的范大成一直没缓过来,但是听了几人的谈话却再也躺不住了。大成同学先是断断续续骂田十一是狼子野心,随后又对谁是真理这问题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在范大成看来,天下的真理只能是古之圣贤,这还用说吗。
刘光世和李清照夫妇眼见着范大成没有性命之忧,立即便离开了大牢。这范大成又臭又硬的,比田十一还能气人,还是离远些好。
欧阳澈对着范大成施了一礼,权当是赔罪,随即也走了。范大成的气人劲儿欧阳澈也是领教多次了,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受气。
范大成自然有天赐军的卫生兵照看,而郓王赵楷终于气鼓鼓地见到了“背信弃义”的田十一。
赵楷见到田十一的第一句话便是:“田十一,你无耻。”
田十一奇怪地看了赵楷一眼,平静回道:“你才知道?”
一句话把赵楷噎了够呛。以前只是觉得田十一能气人,可若是仔细想想,田十一坑死高俅、蔡京那些人之时,又哪里讲究过正大光明。若说今天的田十一无耻的话,在汴梁做官时的田十一岂不是更无耻?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楷心中万丈怒火,可冷静下来后却又不得不化成苦果全部吞下去。
想要当皇帝看来是不可能了,如今这情形,若是能保住小命就算烧高香了。
如果往好了说,也许可以像他父皇赵佶那样,被田十一带回舟山当猪一样养起来。只是一想赵楷就要崩溃了,那种日子怕是还不如死掉。只要能留在汴梁城,哪怕活的像条狗也值得,因为还有东山再起登上皇位的机会。可要是被送到舟山去,那才是万事皆休了。
运了半天气,赵楷这才咬着牙压下怒火,随即双膝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到地上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楷这话可不是乱说的,那一百王牌军把他带回来之前说过,“传盟主令,命赵楷前去拜见新皇。”
在王渊听来,这说明田十一已经另立新君,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让赵楷去拜见新皇帝了。可在赵楷理解,所要拜见的新皇根本就是田十一,没有别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能就是这个道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猜得对,至于到底是谁对,那就只好用实践来检验真理了。
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把田十一也给说懵了。这赵楷的想象力果然丰富,难怪是整天做梦想当皇帝的人。
赵楷咋想田十一不在乎,被人当成皇帝叩拜却是第一回,感觉还真就挺不错的。
伸手虚扶了一下,田十一说道:“爱卿免礼,就在那跪着吧!”
听到“爱卿免礼”,赵楷已经侧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了,结果后面却跟出一句“就在那跪着吧。”
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赵楷硬是没明白自己到底是该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
田十一弃官离开汴梁城,这都两三年了,爱气人的毛病咋就越来越严重了呢?爱气人这种病,真的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跪在地上不知道咋整的赵楷愣愣看着田十一,田十一却提起翠绿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随即示意赵楷坐下。
没谁愿意一直跪着,赵楷借坡下驴,说了句“谢陛下”,起身便坐在椅子里。
田十一端起酒杯示意,赵楷连忙双手举杯,与田十一碰了杯,随后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