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邦彦气得一边脸上的肉都开始哆嗦了,田十一无辜地说道:“王助乃是我麾下士卒所擒,又不是我亲自动的手,我哪里会认得?难不成,我一个文官还要抽刀子上阵砍人不成?”
听了田十一的歪理邪说,赵桓和赵楷一齐向田十一点了点头,表示此话有理。三个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被人给坑了,自然要勠力同心,气死李邦彦这条老狗。
李少宰两侧脸颊上的肉都已经开始哆嗦了,明明知道田十一说的是假话,可自己偏偏没证据。见没见过面这种事真的无法求证,因为所有的证人都是田十一的人,若要求证只会自取其辱。
压下心头的怒火,李邦彦这次将突破口放到了郓王赵楷的身上。
“郓王殿下可识得那日被害身亡的叶柳叶知县?”李邦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对着赵楷问道。
赵楷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回道:“不认识。”
李邦彦“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开封府尹不认识开封县知县,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赵楷自然也有他的歪理。
伸手示意李邦彦不要激动,赵楷摇头晃脑地说道:“那日初见时叶知县是面对着我的,确实是叶知县不假。可被害之时是背对着我的,我又没看到他的脸,哪里知道死的是不是叶柳叶知县?”
李邦彦脸上一垮,觉得这两人一定是商量好了打算把自己气死在大堂上。
两条路都行不通,唯有向太子求证了。因为人人都说太子敦厚,有古人之风,总不该说些个气人的疯话吧?
“太子殿下那日为何会在案发现场?”李邦彦问道。
李邦彦这问题其实很给面子了,分明就是想让太子自己找个由头,把自己的嫌疑摘除掉。可问题是案发现场是在瓦子的门口啊,太子总不敢在大堂说是要去看女飙吧?那样的话,这里的事情到是了了,可御史们却有事情作了,太子殿下一定会被御史们骂到自己姓啥都想不起来的地步。
“咳!”赵桓轻咳了一声,似是在表达对李邦彦的不满,随即说道:“那日我与郓王和田大人相约饮酒赏月,正赏月之时,却发现月亮里突然掉了个人出来。眨眼间那人便掉到我等面前,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神通,竟是爬到月亮上跳月自杀,真是有胆气。”
田十一和赵楷听了这话都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同时伸出大拇指来。这理由,简直就绝了,跳月自杀的法子到是可以推广一下,保证跳一个死一个。
李邦彦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谁说太子敦厚,谁说太子有古人之风,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出这种胡话来的。
李邦彦抓起惊堂木“啪”的一下拍个巨响,随即用力地喘息起来,足足喘了十几口气这才说道:“明日再审,退堂。”
李少宰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今天实在是不能继续审了,要不然铁定要气死在当场。
“不能退!”三个声音在堂下一齐响了起来。
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的李邦彦当即愣在那里,自己审案说退堂,三个被审的却说“不能退”,这到底是谁审谁呀?
太子赵桓首先开口说道:“本王虽未监国,但每日也是俗事缠身,明日无暇。”
赵楷连忙接着道:“本府杂事颇多,四日来已经积攒了无数的公文案卷,后日无暇。”
田十一看了看这两位皇子,知道是轮到自己了,所以接着说道:“本官治下前几日发生命案,死者一为安闲王王助,一为上任知县叶柳。此案涉及甚广,影响极其恶劣,本官要回去查案,这个月都没有空。”
李邦彦觉得今天全身上下都已经哆嗦遍了,此时更是哆嗦到嘴唇说不出话来。
嫌犯说没空受审,天下还有这种道理吗。那个姓田的更过分,他说的案子不就是自己正在审的案子吗,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强行逼着自己又坐了下来,李邦彦瞪着三个人问道:“不知何日有暇再问此案?”
三个人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齐摇头道:“今年都没空。”
李邦彦终是压不住火气了,“腾”地跳了起来指着三人怒道:“你们三个到底想怎么样?”
一见李邦彦终于发了火,堂下坐着的三人反倒安静下来,全都不错眼珠地望着李邦彦。
李少宰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腰不由自主便弯了下来,对着三人拱手道:“太子、郓王、田大人,三位有何话直言可好?”
三个人一齐点头,李邦彦这种态度就让人舒服多了。
目的达到了,三个人便也不想再继续纠缠,大家都挺忙的,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请少宰大人查明凶案真相。”
“请少宰大人找出真凶。”
“请少宰大人将凶犯绳之以法。”
三人先后说道,三句话的含义却差不了多少,意思是李少宰还是去抓凶手吧,和我们在这里较什么劲呢?
李邦彦一瞬间醍醐灌顶一般,他也不相信这三人是凶手,只不过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觉得问案总要从这三人问起。如今想来,当时有那么多的侍卫、差役和百姓在场,为何不去找那些人问案,和他们三个小祖宗在这里较的什么劲啊!
屁股朝外从牛角尖里退了出来,李邦彦顿觉豁然开朗。刑部有那么多的提刑官,开封府和开封县有那么多的捕快,为何不让他们去破案呢?只要找出此案的真凶,便不用受这三人的鸟气了。
李少宰一时间悲从心起,眼泪差一点流出来,自己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李邦彦很是向赵楷和田十一说了些好话,请求二人派出捕快帮忙查案,随即又匆匆赶赴刑部,打算逼着刑部侍郎派出最得力的人手去破案。
三个人互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每人心中都有股子说不出的快意。这三人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默契,几乎可以说是人以类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