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惊叫一声,余更跳下床就想向外跑,结果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却发现自己倒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触手可及全都是滑腻腻的血腥。
桌上燃着油灯,隐约可见地上的景象,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首,各个鲜血淋漓。
两人再次尖叫,连滚带爬向门口逃去,却不料“咣当”一声,房门竟是被人踹开了,十几名捕快冲了进来。
“哗愣”一声被铁链锁了脖子,两位头脑仍不是太清楚的公子哥儿只听到了几句重点。捕快是开封县的,地上的死尸都是高衙内的狐朋狗友,高衙内平日里的作恶,这些人都是帮凶。
捕快们说:虽然敬佩白公子和余公子为民除害的善举,但毕竟是犯了王法,也只能请两位回县衙听候大老爷发落了。
白选和余更被戴上了枷锁,白时中和余深两位老大人也没闲着。同样是三更三点,两人的府邸分别闯了大队的捕快进去。
这两人都是二三品的朝廷大员,普通的捕快哪敢往他们府里面闯,而且还是深更半夜的。
大人自然是要发火的,听说这些捕快是开封县的,自然也是要骂娘的。因为两人的府邸都在详符县,你开封县的小杂碎这不是找死来了吗。
可转念又一想,开封知县不是姓田那个小子吗,难道是想要兵变了?
捕快们很讲道理,既不抄家也不抢劫,都跑到两位大人府上的后花园去挖土。很快,白时中的后花园里挖出了一件龙袍,余更的后花园里挖出几块金砖,只有文德殿才能用的那种金砖。
这就是明晃晃的栽赃啊,连掩饰都没有,告到赵官家那里也可以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只不过白时中和余更听捕快用佩服的语气说出两位公子的善举时,立即都傻了眼。替天行道?为枉死的百姓伸冤?那两个小兔崽子哪会有那种思想境界,要是敢有,早就用家法打断他们的腿了。
都是人老成精的东西,一瞬间就知道是田十一在陷害自己,也知道田十一没想撕破脸。
摆明了这就是田十一极其独特的一种沟通方式,白时中、余更都很识趣,分别在开封县捕快的引路下,踏着月光去见田知县。
在开封县衙的门前,白大人和余大人走了个对头碰,但却没有互相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因为如今的开封县衙,实在也太离谱了些。
这田十一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咋就又把县衙给搬这来了呢?
嘉国公主府还是公主府,正门的匾额和灯笼都没动过,只不过公主府的后门却挂了开封县县衙的匾额,后门一旁还放着升堂鼓。
把衙门搬到公主府后院来,这田十一是疯了吗?
更过分的是,嘉国公主府是在详符县治下啊。开封县衙搬到详符县境内,你让详符县的知县大人作何感想?又如何面对?
白时中和余深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田十一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肯定就是个难缠的主儿。如今被这姓田的缠上了,之后的三司会审,怕是不好办了。
自然是不好办了,因为田知县和两位大人说得很清楚,不能公事公办,必须要贪赃枉法。
白时中的儿子白选,余深的儿子余更,犯的都是人命官司,所以不能放,不过可以好吃好喝供养着。如果死者没有苦主的话,此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田十一给的承诺。
龙袍和金砖之事都知道是扯淡,此事就此作罢,但田十一下一句话差点把两个人吓得跪在地上。
“你说,万一哪天在两位大人的后花园里挖出位娘娘来,又该如何解释呢?”田十一说道。
娘娘就是皇帝的女人,在大臣的后花园里挖出个娘娘,那总不会是种在土里打算收获一堆娘娘啊。想想就是天大的祸事,白时中和余深都开始麻爪了。因为从田十一的行事风格看,这种事他肯定做得出来,而且他有天赐军,完全做得到。
打两棒子总要给颗大大的甜枣,所以两人都收到了十二樽玻璃摆件,一个风格雅致,一个姿态狂野,都是十二生肖。
这两套玻璃摆件都不是普通的做工,那可都是舟山出产的精品,乐得两人嘴都歪到后脑勺去了。
棒子也挨了,胁迫也受了,甜枣也吃了。白时中和余深此时已无路可走,只能沿着田十一刚修好的路去走。好在田十一计划周详,没有大的风险,许诺的好处也更加丰厚,两人终于死了心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次日一早,秦桧刚刚起身就发现,陈东竟是早早候在了门外,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略一询问,却是秦桧想要为诛杀国贼高俅尽一份绵薄之力。
陈小眼睛一个十年不能参加科考的废物,在这事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发动太学生制造舆论了。
秦桧略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任陈东随意施为。
也说不清到底是秦桧的底子好,还是受了田十一的影响,秦桧做起事来竟也是不择手段的。
陈东此时在太学生中声望日下,想要再次鼓动起太学生的激情,必须要找人帮忙。曾为田十一替考的欧阳澈,便成了最佳人选。
高俅本以为自己会被拘押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皇帝老头子大发慈悲,随便找个由头把自己给赦免了。殿帅府太尉可能要做不下去,不过没啥关系,只要能出去就好。凭以往的交情再加上一身讨喜的本领,还会有个好位置的。
遗憾是儿子死了,等脱离大牢之后,估计田十一被满朝大臣连消带打,势力也损耗得差不多了,那时便是高大人一雪前耻的时候。
之所以这样有信心,是因为送给白时中、余深、秦桧的好处,那三个人都收了的。但高俅不知道,他送的好处还是少了些,而且也没捏住几人的把柄。
听说今日便要过堂,高俅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跳而已,还以为是田十一向官家进了谗言,三司会审今日走一下过场,做做样子给赵官家看看而已。